“都是你,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女兒。”柳氏忽然間歇斯底裏的朝著陸揚衝了過去,陸揚似是沒有料到這樣的場景,居然就這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還是雲墨陽率先反應過來了,一把的拉住了柳氏,沉聲喝道:“在這裏胡鬧什麼!”這樣的嗬斥,總算拉回了柳氏的神智,柳氏呆呆的在傻站了一會兒,低低的哭道:“相爺,你要救救嫣兒啊。”如此低啞的哭聲,哭得雲墨陽心頭煩躁,於是對著陸揚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這事,我先想想。”陸揚含笑頷首,施施然的離開了花廳,雲墨陽沒待多久也離開了,唯有柳氏一個人還呆立的,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白嬤嬤看得於心不忍,當年那樣活力四射的郡主如今居然變成了這樣的模樣,白嬤嬤也不由得歎一句世事弄人,如果郡主當年沒有想方設法的要嫁給雲墨陽,如今……依著鎮國候的家世……想來日子也是順暢的……當年那樣驕傲的郡主,羞澀的對著她說道:“嬤嬤,我……”……而如今……
白嬤嬤拍了拍柳氏的衣角,柔聲的說道:“夫人,天氣涼了,還是早些回去吧。”柳氏像個木偶娃娃一般,毫無反應,白嬤嬤再接再厲:“夫人,就算是為了二小姐,你也要撐住啊。”
“二小姐”三個字像是什麼似得觸動了柳氏的神經,柳氏的眼睛一亮,忽然喃喃自語的說道:“對,還有嫣兒。”白嬤嬤見有效,繼續說道:“是啊,還有二小姐呢,為了二小姐,您一定要撐住啊。”
“對,要撐住。”柳氏繼續低低的說道,而身子已經順著白嬤嬤的引著走了出去……
琉璃居。
“大小姐,外麵的人都說夫人瘋了。”青璃在一邊小聲的說道。雲隨晚握著畫筆的手微微一頓,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墨水在紙上渲染出一個極大的墨點,一點一點的擴大,最後定型。柳氏說到底其實又何嚐不是一個可憐人呢?隻是從小的驕縱與跋扈,造成了如今的悲劇,她以為隻要她想,就可以得到,卻不知道這世界上,總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終究不是你的。柳氏如今的悲劇就在於,她不顧一切的想要得到雲墨陽,得到之後,又不顧一切的想要雲墨陽的心裏隻有她一個人,可是雲墨陽不是可以任她左右的人,所以柳氏瘋狂的做了一切,到最後,不僅賠上了自己,也賠上了兒子女兒。
雲隨晚頓了頓之後,微微的提起了畫筆:“這事,以後不準再說,夫人無論怎樣,也都是這府裏的夫人。”一句話,擲地有聲。
青璃微微有些驚訝的看了雲隨晚一眼,雲隨晚的眉目之間,照例還是淡淡的,隻是心底卻是帶著一些起伏,那個女人,在這個府裏囂張跋扈了這麼些年,甚至因為她,她八年不能回家,那個時候雲隨晚有多恨她?這個女人霸占了自己的爹爹,害得爹爹在娘親死後才沒有多久就納了新人,那個時候她怨啊,那個時候她才六歲,一夕之間,最愛的娘親離開了,一向溫雅的哥哥,久病不愈,一向慈愛的父親娶了別的女人,還要把她送離開家……雲隨晚如今似乎還可以感受那樣的無助與絕望,她想,那個時候如果不是遇上了師父,她恐怕就要這樣的死在了外麵。可是當她逐漸變得強大了,當她用自己的一雙手,一次次的拯救了一個個人的時候,當她遊刃有餘的麵對這後院裏的一切,當她不再是一個人孤肩作戰的時候,當她看到柳氏如今的模樣的時候……她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平靜裏,在這一切裏,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的結局,師父說:“逝者已逝,生者當自強不息。”也許,她也應該試著放下這一切了,有些東西執著得太多,也是對自己的一種魔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