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文彪說著就要動身,身上一點東西都不帶,這是他很久以來就想要做的事情,想不到是這種情況,還在這種倉促黑夜之中分別,想在就要實現願望,心裏卻不是那麼激動。
當然,或許其中也有一些曲折,此次入伍也沒有脫引而出的感覺,倒像是被壓上戰場。
“文哥哥……”大寶在後麵喊了一聲,聲音充滿不舍和悲涼,好像這一次去了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他的感傷情緒,要遠比上一次還要淒涼。
本來澤文彪轉身就走什麼都不想說,可大寶那聲呼喊太過於煽情,他不得不停下來,一聲堅強回應,“今晚好好休息,明早火車站見。”
那是一個充滿離別又充滿期待重逢地方,沒有誰知道那是下一次相聚是什麼時候。
大寶還記得,第一次來鬆市時候,就在那個火車站嚐盡人世間酸甜苦辣,最後見到澤文彪,依舊清晰記得那時候兩人差點發毒誓闖天下,做第二個許文強,還好後來沒有那麼做。
“回去吧!”澤文彪再一次高喊,人卻消失在黑夜之中,這一次連個背影都沒有。
上次,澤文彪說要遠行旅行,大寶哭得像個孩子,那時候他就明白,人啊,總是要分開,他學到的東西就是離別,跟自己最好的人。
這一次,還是離別,但是這次離別他明白,還有最後期限,兩年義務兵,兩年後他大三,依舊還在學校堅守,那時候還可以再見。
所以這一次轉身,大寶沒那麼矯情,沒灑一滴眼淚,隻感到鼻子很酸楚。
楊威當然堅強,誰離開他都一樣,感情還在那裏,不管再過千百年都一樣不會腐爛。薛東平也有不舍,但是不會表現出來,上一次離別他做到了,這一次也一樣。
二胖跑到水池旁邊清洗鼻子上麵血跡,根本沒在意。
“我好像錯過了什麼?”二胖過來時候,整件事快要發生完畢。
大寶回頭回答他說:“你已經錯過了整個世界,宇宙對你來說早已不重要。”
澤文彪還說什麼今晚好好休息,大寶睡得著個屁,回到寢室報上被子,孤身一人朝火車站方向走去,楊威問過他什麼意思,他說已經錯過這個宇宙,不想再錯過這個世界,所以要去車站等澤文彪,一直到天亮。
隨他去胡鬧,火車站氣味不好,蚊子多,與其無償獻血還不如賣了賺幾塊錢,所以楊威絕對不會跟他瘋,薛東平就更加不用說了,這幾天馬不停蹄舟車勞頓,現在大寶搬出去,寢室剛好空下一張床,隨便躺下睡了就好。
至於二胖,白白失血一晚上,這會兒還要跟著大寶去免費獻血才怪。
大寶也一度認為自己很傻逼,明早又不是趕不上運兵送別,可到火車站看到眼前場景才幡然醒悟,原來這個世界上傻逼的還不是自己一個,整個火車站候車大廳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都是傻逼。
候車廳一樓大廳已經被霸占光,凡是還有空間的地方都被擠滿,滿滿的全是人,這種盛況,遠比春節還要壯觀,不用過多猜測,一想明天什麼日子就知道。
隨便看下去幾個都是中老年人,不用說,肯定是明天送別的爹媽或是家屬,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特麼也是醉了。”大寶無奈,隻好離開一樓大廳尋找另外一個有空間還可以擠下去地方,可實在沒有,最後隻有在車站外麵,那個天橋,天橋下還有一個橋洞沒被占領。
於是,大寶就在那橋洞住了一夜。
還別說,換一種環境感覺還是不錯的,難怪那些七年之癢的人會出軌,原來是長期跟一個豬相處厭倦了,想換一種感覺。
再者,大寶先前住在寢室,那是因為跟明天澤文彪要離開的地方近在咫尺,所以睡得放心。
一夜無夢,早上醒來並不是被太陽曬到屁股,也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感到自己有些“高處不勝寒”,身體被懸空,下麵空空蕩蕩不說,還有些微涼。
“臥槽!”大寶睡眼惺忪,揉一揉眼睛看自己現在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天橋橫跨整個車站大廳,平時火車發出去的火車就從天橋上麵過去,現在看下麵的人,摩肩接踵,吵吵鬧鬧像是一團螞蟻,遠遠看去排山倒海。
前來送別的人,這場麵已經不能用一個春運來對比,要用兩個,顯而易見的是,家屬親戚目前攔在外麵,剛入伍新兵蛋子整整齊齊站成隊伍,等待現場高級指揮軍官一聲令下,家屬一窩蜂湧上去找自己兒子。
“文哥哥……”大寶身上裹著鋪蓋,半跪姿勢在天橋上麵猛獸般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