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鍾執維駕著車行駛在街上。他不想回家，白天，他可以借著工作麻痹自己，忘記某些人，某些事，夜晚，沒有人的夜晚，那些疼痛的過往就會潮水般襲來，讓他徹夜疼痛，無法入眠！
街道騎樓下，有個女人勾著腦袋……她！他呼吸一滯，是她嗎？她沒有去上海是不是？她隻是鬧脾氣躲起來了，是不是？鍾執維忙不迭把車就近停了下來，跑上人行道……人不見了！她已經走了一個月零十七天！他吼：“王……”
“嘭！”有人撞上了他，他回頭，一個大男孩滿身是血的撞到他，倒在地上，旁邊樓道通通響，他側目，都是一些十七八歲的大男孩，衝下來，嘴裏罵罵咧咧地：“我讓你跟老子搶！”
“救我！”倒地上的男孩拽住鍾執維褲管。
“大叔，沒你事！”衝下樓的那些男孩染著亂七八糟的發，耳上釘著的耳釘在早春的暗夜裏發著寒光，他們圍了男孩毆過來，那場景好比香港影片裏的古惑仔站街毆鬥……
隻有她那種傻女人才會總是傻傻地，自不量力地幫助別人……鍾執維想掙脫走掉的，在他意識過來時，自己卻加入了毆鬥：“住手！我已經打110了！”
那些小鬼們一聽打了110馬上扯呼一聲，散了：“算你狠！走！”
“小鬼！”鍾執維抱起地上的男孩上車往醫院疾駛：“你家大人電話呢？”
半個小時後，醫院急診室匆匆跑進一個中年女人：“小敏！”
她？倚窗邊的鍾執維抬眸，桂姐，他給張錫宇爸爸請的特護。桂姐是一直跟了張錫宇去上海陪護，那麼……有些話，他噎在喉嚨，問不出來。鍾執維轉身走了出去，在心裏默問，那女人去了上海？她和張錫宇真的結婚了？她……幸福吧，張錫宇是她心心念念的初戀！他痛苦地閉眼，低吼，好，你走！走了就不要回來找我！
*
兩年後的某一夜，鍾執維又開著車走過那條街……一些人圍在他曾經救過男孩的地方。他淡漠地瞟了眼他駛過。
“媽。”回到家，老太太沒有迎上來，兩個老人癡呆地看著電視，老太太還直抹眼淚。
“發生什麼事了？”
老太太哭：“執維，浩子不在了！”
“什麼！”鍾執維手裏的包掉地上，鍾浩，遠房二叔家的堂弟，昨天還領著女朋友來吃飯，今天……他拒絕這樣的玩笑：“不可能！”
“剛才執行任務……”老太太指著電視，顫顫巍巍地：“電視台都報道了！”
鍾執維跨到電視前：“……為了追捕綽號‘眼鏡蛇’的大毒梟，我市緝毒隊副隊長，年僅三十歲的鍾浩警司獻出了年輕的生命……”電視裏，記者站著的地方竟然是……兩年前救過陳小敏的地方！
浩子，鍾執維愣住了，怎麼會在那裏躺下！
“執維，浩子昨天還說請喜酒的時候，要我和你爸爸幫他主持……”老太太哭成淚人：“現在怎麼跟山裏的老二說……讓他怎麼白發人送黑發人！”
“……”鍾執維木然地看著電視，一顆心，也許是痛多了，傷多了，所以麻木了……
老太太不停地抹著眼淚：“老二家，就這麼個兒子……連個根也沒有留下！昨天還說……”
“執維！”從不多言的鍾老先生，站起來，兩行清淚掛在臉上：“爸爸活到這把年紀，指不定哪一天說去也去了！爸爸什麼錢啊權的早看淡了，今天隻求你，生個兒子給我看一眼，我死就瞑目了！”
“爸！”
“執維啊，媽也求你……我們老鍾家求你了！”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