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斜斜穿過窗欞,照在窗前厚重的楠木桌子上。黃黃的,飄渺的,又一個早晨的到來了。
我緩緩的起身,穿上一件鵝黃色的娟衣。坐到梳妝台前,拿起梳子輕輕地梳著頭發。
日複一日,日日複加,在這個院子裏我在等待些什麼呢?不像母親等待的是一次看望,一句問候。
我想父親來的時候,母親一定是欣喜的吧,看到母親手忙腳亂的整理衣裝,望向我不確定的眼神,似在詢問打扮是否得體,我重重的向母親點頭。在點頭的一霎那,我心裏悲涼的無以複加。見到父親的瞬時,母親日日累積在眼裏的等待,已變成盈盈秋水在眼裏波光流轉,閃出異樣的光彩。就這樣隻是換來父親不到半日的停留。但母親從來不以為意,父親能來就是她最大的歡喜。接下來的幾天母親會一直提起這件事,詢問我們當日父親的舉止停留。一遍遍的詢問,一遍遍的確定。等我和丫鬟碧荷都有些不耐煩時,母親便會噤了聲。自己在一旁發呆,眼裏接著儲滿一日日等待的累積。
看到母親這樣我便不止一次告訴自己:將來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失了自己的心。沒想到日後這句話確定竟使我錯過再錯過。
“小姐,你起了怎麼不喚醒碧荷呢?應該我伺候你起床呢”說著急忙接過我手裏的梳子。
“說了不必喚我小姐了,在這個家裏有幾個人還看我和母親是主子呢?隻怕是吃閑飯的吧!”我緩緩的道。
“小姐莫要胡說,在碧荷眼裏四小姐就是四小姐,三夫人就是三夫人。主子就是主子,別聽嫣紅背後嚼舌根子,還不是靠大夫人撐腰,要不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小姐對我好我知道,但莫要看輕了自己。”小紅看著銅鏡裏我的眼睛定定地說道。
我在心底輕歎了一聲,碧荷比我大兩歲,十一歲那年因家裏饑荒被父親賣到了侯家,新來的丫鬟由大夫人先挑,先是留在大夫人身邊,不料因碧荷是鄉村出來的,不曾見過世麵,亦不會察言觀色,更不會說些主子好聽的話。沒幾日便被趕到灶房擇菜燒水。
一次我去幫母親端藥,看到了正在燒火的碧荷,正一臉烏黑的吹火。被竄起得濃煙嗆得眼淚汪汪。看到她狼狽的樣子。我手握著母親的藥碗站在那裏輕輕地笑了,碧荷看到了我,竟也忘了吹火朝著我傻傻的笑。隻是那一眼,我便想這個丫鬟我要了,立即去了大夫人那裏,求她把燒火丫頭給我。當時我和母親房裏正缺丫鬟,大夫人想也沒想便應了我。我歡天喜地的把碧荷帶了回去。
那次回去後碧荷悄悄對我說,當時她正吹火時抬眼看到一個穿著白衣衫的女孩子站在午後的陽光下,靜靜地笑如一朵夏日的白蓮,微風過處盈盈嬌笑。那時的我一下子觸到了她心裏去。便抬起臉不自覺的朝我笑了。心想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啊,如此的溫婉動人。沒多時便見我歡天喜地的朝她跑來拉著她跑到一個偏院,告訴她不用燒火了,以後就在我身邊了。後來才知道我是這府裏的四小姐。
“碧荷,以後人前我們是主仆,沒人時我就喚你姐姐吧!你也知道我從來沒把你當姐姐看的”我抬起手握著正給我梳頭的碧荷的手說道。
“小姐。。。。碧荷還是喚你小姐吧,叫的順了,怕是改口也難了!”我聽出了碧荷言語的遲疑。
抬眼看向碧荷,也顧不得碧荷手裏拿著我的頭發,猛一轉頭被扯得生疼。
“小。。。姐”碧荷還沒說完便被我匆匆打斷。
“姐姐”我笑望著碧荷道。
“哎,終是拗不過你,隨了你吧,要知道你那盈盈一笑,怕是再堅定的意念都會被融了去。快坐好吧,你就不怕疼,頭發都快被扯掉了。”碧荷笑望著我,眼裏滿是寵溺。
“隻要碧荷同意做我的姐姐了,頭發掉了我也認了。”我嬉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