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窮無盡的黑暗,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摸不著,仿佛一切都是空的,一切都是虛無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是在空中漂浮著,哦,不,好像是在水中浮著,水在流動,而她的身體仿佛也在流動,就像那流水一樣,意識正在不斷渙散,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在阻止她思考。
剛開始,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感覺到自己的周圍好像是流水,溫暖而柔軟,她在努力想,自己現在在哪裏?自己想要幹嘛?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記了,她要努力去想,但是一想,腦袋就會特別特別疼,好痛苦啊,一旦停止思考,腦袋就不疼了,相反,還會不很舒服,嗯,那還是不想好了。
後來,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誰,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牽掛,她一想這些問題,頭就會很疼,致命地疼,讓她 下意識地回避這些痛苦,所以,還是不要想好了。
漸漸地,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是人,是貓,是蝴蝶,還是一條魚?應該是魚吧,哦,我是一條魚,她想,是魚才會如此自由自在的遊來遊去,嗯,對的,就是魚,這樣想著,她很滿意這個答案,腦袋沒有疼,感覺很舒服。
到最後,她覺得自己的思維好像要化掉了,就像那些流水一樣流走了,嗯,不要想,什麼也不想,這樣很好,她覺得,就這樣悄悄地隨波逐流的感覺很好,很好,那就這樣吧……
“醒醒,醒醒,”耳邊有誰在說話,是個男子的,這個聲音很好聽很好聽,她覺得自己很喜歡聽到這個聲音,雖然打擾了她的睡覺,讓她回過神來了,但是她不討厭,所以,她也不怪他,覺得隻要他說話,就可以原諒他的打擾,可是那個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那麼緊張焦慮呢?有一點點害怕,還有一點點難過,一想到那個聲音的主人會難過,不知為什麼,她就會覺得心裏好痛,好奇怪哦。
“初容,你真的要把我忘記嗎?”那個聲音很低沉,很溫柔,仿佛溢滿了濃濃的深情,也仿佛溢滿了濃濃的愁苦。初容,那是誰?是她嗎?可是她不記得了啊。她想說,我沒有把你忘記,可是好對不起啊,她好像真的不記得他是誰。怎麼辦?怎麼辦?想不起來了啊,她有些焦急,她努力去想,想到頭都疼了,還是想不到,這個時候,她幾乎沒有思考分辨的力氣,就這樣認為自己是初容了。
“初容,這一世見到你,我就知道,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可是,我不急,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想起我的,所以,我能等的,我一點都不心急的。”聲音好溫柔,好像能夠滴出水來,就像現在她躺在水中的感覺一樣,可是聲音又是充滿希望的,她靜靜地聽著。
“這一世,你最喜歡的不再是紅衣,而是白衣了。可是,不管是穿紅衣,還是白衣,在我的眼中,都是最好看的,我都會喜歡的。好吧,我承認,其實我心急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恢複記憶啊?”聲音好暖好暖,帶著一點點的委屈,她喜歡聽,好喜歡,並且隨著他的話語,在內心的深處好像出現了女子的形象,那是一個長發飛舞,恣肆狂放的紅衣女子,好像,好像還會半坐半臥間,仰頭喝酒,看起來那麼灑脫,嗯,那個形象她也喜歡。
“上一世,你是那麼驕傲,驕傲到甚至有些囂張,但是,我還是喜歡你了。這一世,你開始有了牽掛,有了負擔,你開始懂得了隱忍,開始為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一切學會了包容,我真的很開心,你成長了這麼多,真的。可是,我也很心疼,我多麼希望你不要這麼累,希望你能夠像前世一樣,是一個快快樂樂的小公主,繼續囂張下去,我不希望你承受這麼多的痛苦,你知道嗎?”聲音沉沉的,帶著濃濃的痛意,那是對她的心疼,心裏暖暖的,她想說,沒有關係的,真的,我沒有關係的。
“很多事情,你早就忘記了,可是,我卻記得非常清楚。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是你找上我的,那時候,你帶著一柄紅色的長劍,剛一見麵,就用劍尖指著我,眉頭跳得高高的,道,‘是你說淩頂這樣名字不適合一個女子的?是你說初容才最適合現在的我?是也不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你就又開口了,‘拔劍,你贏了我,我就改名。’那個時候,看著你的模樣,我就在想,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女孩子,即便是囂張跋扈,也會這麼可愛呢?”那個溫柔的聲音陷入了沉思,開始講一個故事,關於她的故事,這個故事很好聽,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