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依然是白袍男子與蕭真人相對而立,剛才那一瞬間,白袍男子的忽然下殺手,實在是太快了,蕭真人根本就沒有機會出手相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性命在自己的麵前隕落了,蕭真人的眉頭蹙地緊緊的,幾乎擰了起來,很明顯,他對白袍男子的舉動非常不讚同。
但是,白袍男子卻依然坦然自若,仿佛剛才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螞蟻一般,一點都不認為自己的舉動過分,非但如此,而且還很不解恨,臉色陰沉,那眼神,令人毫不懷疑他下一刻就會將言文柏給碎屍萬段。
林皓雪頓了頓,她抬眼看了看蕭真人,又看了看白袍男子,然後,毫不猶豫得,一步一步向白袍男子的方向走去,她與白袍男子的距離越來越近,相對應地,她與蕭真人的距離就越來越遠了。
白袍男子斜睨著她,臉色陰沉到快要滴下水來,仿佛隨時會出手將林皓雪給擊斃一般。而就在他的對麵,蕭真人皺了皺眉,似乎在顧慮著什麼,並沒有也主動靠近林皓雪,隻是緊緊盯著白袍男子。
高台之上的另外兩個人,正是辛傲藍和烏空城,他們對視的了一眼,都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該說這個小姑娘勇者無畏呢,還是該說她不知死活呢。當然,台下那成千上萬的人也都仰起頭來看向林皓雪,也不知是驚歎還是驚悚。
不管是台上的人,還是台下的人,甚至包括林皓雪自己,都非常清楚,林皓雪與勝大人的距離越近,就意味著她的處境越危險,相反,與蕭真人的距離越近,就意味著他的處境越安全。
但是林皓雪現在的舉動,似乎就是在舍棄安全,將自己置身與危險中,她這是要幹什麼?自尋死路嗎?
然而,不管別人怎麼想,林皓雪依舊一步步靠近了勝大人,她的腳步越來越緩慢,可見她自己對於靠近勝大人的危險性是知道的,但是,雖然腳步放緩了,但是,並沒有停止,而是一步,一步,再一步向前走去。
眾人幾乎是屏息了,都緊緊地盯著高台之上的林皓雪,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距離勝大人不到兩米之處時,林皓雪終於停了下來,在她的腳下,正是言文柏的身體。
林皓雪俯下身去,很緩慢,很小心,很認真地將言文柏的身體收了起來,然後,放進了那個神秘的戒指空間之中。
原來,她是為了給這個無辜而死的男子收屍啊,為了讓那個青袍男子的身體不至於暴屍荒野,不至於太慘,所以,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很危險,但是,她卻依然這樣做了,隻是因為青袍人為了救沈墨蓮而死,隻是因為沈墨蓮是她的朋友,她很重情,這樣的一個人,值得人敬佩。
蕭真人悄然捋了捋長長的白胡須,唇角漾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她果然是一個重情的人啊,她越重情,對他的目的而言,就越有利,所以,他很欣慰,這份欣慰中還帶著一些由衷的敬佩之意。
白袍男子依然冷冷地看著林皓雪的一舉一動,沒有說話,但是眼底的神色卻變得越來越複雜,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拋屍荒野,會不會有人像她一樣,頂著生命危險,為自己收屍呢,也許,沒有吧。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落裏,他的眼底居然是一抹奇異的神色,那居然是羨慕。
何淩雲靜靜地看著林皓雪的一舉一動,沒有放過絲毫,看到林皓雪最後將那個青色的麵具都撿起來的時候,他笑了,那笑意很複雜,不知道裏麵藏的是什麼樣子的情緒,欣賞有之,欣慰有之,羨慕有之,但是更多的,是誰也無法想到的羨慕。
台下的眾人,有的驚歎,有的讚揚,有的羞慚,尤其是言家的那些人,在白袍人的威懾下沒有一個人敢於去為言文柏出麵,卻不曾想到,最後為自己的家族收屍的居然是林皓雪這樣一個根本無關的女子。
林皓雪收好了言文柏的身體,包括他的麵具後,然後向後退去,一步一步,再一步,像她向前走一樣,很緩慢很安靜地退開,就這樣,一直退到蕭真人的身邊,方才停下了腳步。
林皓雪退開的時候,白袍男子一直盯著她,但是,從開始到最後,白袍男子終始終沒有動,哪怕一根手指頭,剛才放走了林皓雪,固然是因為蕭真人在一邊的緣故,但又何嚐不是他對林皓雪有了幾分讚許,不願意輕易傷害的緣故呢?
等到林皓雪已經徹底安全後,白袍男子才反應過來,現在,沈墨蓮已經被就走了,林皓雪又有蕭真人護著,肯定是沒有辦法傷害的,而這個膽敢壞自己好事的青袍人,也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即便是略略解了心頭的大恨,但是,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一趟烏桓帝國之行,算是徹底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