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紅實話實說，徐澍看了她一眼，微微動容，頷首道：“辛苦你了，小疾一忙起來，確實顧不上家這邊，有什麼需要，你大可以提，不用客氣。”
葉傾紅道了謝，既然隻有徐澍在家，她也不方便久留，很快告辭，往外走。
忽然，一隻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她驚訝低頭，是想想。
“媽媽叫我帶你去她那裏。”
葉傾紅不知道葉末這次又要耍什麼把戲，不過按捺不住好奇，還是跟著想想，邁步走去。
一推門，濃濃的煙味兒傳來，葉傾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伸手在眼前好一頓揮，快步走到窗前開了窗，猛吸了好幾口才緩過來，看向依偎著床頭，正在吞雲吐霧的女人。
才多久沒見，葉末居然整個人都變得失去了光彩似的，麵容瘦削且憔悴，唯有一雙眼，亮得嚇人，和她黯淡的臉色形成了極度的反差。
“你怎麼給人家當媽媽的？孩子不管，自己在屋裏抽煙？”
空氣裏，除了煙味，還殘留著男人和女人體液的味道，葉傾紅不禁漲紅了臉，孩子畢竟是無辜的，想想才四歲，如果因此留下童年陰影，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嗬，怎麼，剛懷孕，就開始指手畫腳起別人來了？”
葉末動了動胳膊，將手指間的煙蒂按在床頭的煙灰缸裏，吐出一個煙圈兒，姿態倒是十分撩人。
“你怎麼知道？”
葉傾紅有些驚訝，看樣子她並沒有離開房間，等她回過頭，看見站在門邊的想想，立即明白過來，是這小子偷聽。
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她真的不敢想象，會變成什麼樣子。
“怎麼，徐澍那老家夥聽說後，沒說什麼？”
葉末難以置信地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葉傾紅，因為驚訝，她坐了起來，被子從身上滑脫，露出胸口，上麵遍布痕跡，很明顯，是徐澍留下來的。
葉傾紅尷尬地轉過頭去，搖搖頭沒出聲。
葉末卻毫不覺得難堪，指尖滑過鎖骨，自嘲道：“男人女人那點兒事，害什麼羞，你不做，能懷得了孩子？可惜，這老東西看著龍精虎猛的，其實這兩年都在走下坡路，以前一晚上還能好幾次呢，現在做一次就癱在我身上，惡心！”
葉傾紅連忙打斷她，“我來這兒不是聽你們的私房話的，你到底要說什麼，麻煩直接一些！”
葉末看著她不耐煩的表情，口中嘖嘖道：“我隻是很好奇，當年我懷想想，那老東西都逼著我要打掉，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這麼狠，怎麼輪到你這個，他就打算留下來了呢？”
對於她的古怪邏輯，葉傾紅實在想不通，隻好含糊道：“這畢竟是他的孫子，哪有爺爺不願意要孫子的！”
頓了頓，她看向她枯槁的麵色，又有些同情道：“葉末，你現在真的不正常，我勸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如果你信不過我推薦的，你大可以自己聯係醫院，多少錢都要治療。你的孩子還這麼小，難道你就要他一直這麼長大？”
一提到想想，葉末詭異的臉上果然多了一抹哀戚，她扭過頭去看看孩子，又看向葉傾紅，語氣裏竟有了一些乞求的味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這孩子，你和徐亦疾，會替我養大麼？”
這問題實在出人意料，然而，葉傾紅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認真道：“我隻能給出我自己的答案，至於徐亦疾的，你要去問他。但是我一定不會答應你。孩子還是應該由自己的母親來養大。我沒有那麼博愛，人都是自私的，很難說，將來有一天我想起現在的這些事，會把怨氣發到無辜的孩子身上，抱歉，畢竟我不是聖人。”
葉末點點頭，眼神有些發直，喃喃嘀咕了幾句，聲音太低，葉傾紅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於是轉身打算離開。
就在她抬腿要走的時候，身後忽然又傳來了桀桀的笑聲——
“你現在還是祈禱老天爺能保佑你留住你的孩子吧，徐家造的孽太多，搞不好要報應到誰身上……”
她氣得猛回頭，顫抖著大聲道：“你！你積點口德，不要詛咒我的孩子！他不欠你的，我和徐亦疾兩個也都不欠你的！”
葉末森森地朝著她笑，聽清她的指責，雙眼盯著她的小腹，忽然莞爾一笑，笑得極開心。
“葉傾紅，要是這孩子和徐亦疾，最終隻能保一個，你留誰？”
她大大地驚駭，驚恐地瞪大雙眼，看著葉末，說不出話來。
“你這輩子的好運氣，都用在你嫁了個好男人。我這輩子的壞運氣，都用在我遇上了個惡魔……”
葉末卻不理她了，頭漸漸滑下去，枕著枕頭睡著了。
葉傾紅胸口一陣憋悶，喘不過氣，她揪著心口的衣服，飛也似的離開了這人間地獄般的房間，腳步虛浮。
冥冥中，似乎命運的巨大齒輪，又開始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