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道飄零不可憐(1 / 2)

夜幕還未落下,街上之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影,灰蒙蒙的天似乎要下雨。秋風一陣緊一陣鬆,雖說是初秋,卻也有些涼意。不遠處正走來兩個小黑點,慢慢走進了才發現原來是兩個女人。似乎是趕了好幾天的路,滿麵風塵,其中一名女子看打扮是個丫鬟,眼睛骨碌碌的轉個不停,四處打量,另外一個女子隻是低著頭,腳下走得匆忙。這紀念兵荒馬亂的,已經有不少人紛紛避難於北方,看這二人的樣子,定是投奔親人來了。隻見二人走過寬闊的馬路就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在一青磚藍瓦的房子前隻住了腳步。

“小姐,是這兒嗎,我怎麼瞧著不像,這地方黑不溜秋的,怪嚇人的。”隻見那被叫做小姐的女子低頭略沉吟了一下到:“是這裏,沒錯的,去叫門吧。”那丫鬟抬起胳膊輕扣了幾下門環:“請問有人嗎?快開開門啊。”

過了很長時間也沒人過來,丫鬟很是招集,眼淚都快出來了:“小姐,表小姐肯定不住在這裏,這麼晚了,小姐我們怎麼辦啊?”話剛說完,就聽見裏麵有人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止不住的抱怨:“媽的,這是誰呀,要飯的竟然敢要到我們周府上來了。”隨著“吱呀”一聲響,那期盼已久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雙老鼠一樣的綠豆眼骨碌碌地轉著:“你們是誰呀,要飯的,去去,滾一邊去,”滿臉的不耐煩和厭惡,“這位大哥,麻煩你通稟一聲,就說我們家小姐來了。”丫鬟見狀,忙開口說道,那人歪戴著一頂瓜皮帽,眼睛一斜像要斜進帽子裏去了:“小姐,哪兒的小姐,小姐我見的多的去了······”小姐見那人惡言惡語遂開了口道:“勞煩小哥了,就說是通城葉家的小姐。”那人聽了此言,心裏直嘀咕:前兩日,大奶奶還曾囑咐過,近日她娘家通城有人要過來,不知是否就是他們。小姐見那小廝這等反應,也不再言語,仍舊低著頭看鞋子上的灰塵。那人半信半疑也不敢怠慢耽擱,瞅了瞅二人依舊關好門向院子裏走去。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才出來一個梳著小辮兒的女子打開門道:“大奶奶請姑娘進去。”說著側了側身請她們進去,小姐踏進門檻貼身丫鬟綠衣忙跟上去。聽著身後“吱呀”的關門聲,小姐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什麼。

貼身丫鬟綠衣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越看心裏就越驚歎,看著不起眼的房子裏麵竟然有這麼多道道兒,一進去就是一個寬敞的院子,種了好幾棵大樹。暈黃的月光透過斑駁的樹枝灑在地麵上不停的跳動變換,像是個精靈在跳舞一般。院子兩旁都是整齊的房子,廊下掛著燈,在微風中輕輕搖擺。那領路的丫鬟跑到屋簷下,湊近一個管事的大丫頭耳邊嘀咕說了幾句,那大丫頭便向她們點了點頭:“小姐請隨青玉這邊來。”

青玉帶著她們穿過走廊進了正門向右拐,進了一個園拱門,裏麵又是另一番天地,小院落十分別致,裏麵自成一體,絲毫不受外麵喧嘩的影響。院子大約有兩樓,鏤花的窗子透出古樸的韻味,院子裏種了幾棵桂花樹,滿院子都彌漫著花香,淡淡的,如同母親的味道。到了門,二人立在廳中,青玉上了樓。環顧一周,屋子布置的十分雅致,客廳有些西化放著一套沙發,奇怪的是還放了一張軟塌。角落裏放了些插花,牆壁上掛著幾幅油畫,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必是古品了。

“小姐,這房子可真大,快把我給轉糊塗了。”小姐沒有言語,依然看著那幾幅畫,綠衣也不好再說,直至一陣若有若無的花香飄了下來,小姐才轉過頭,樓上走下來一個身著素色旗袍的女子,想必定是大奶奶,也就是遠房表姐了。客廳的燈光有些暗,隻看見一個身段苗條的人兒走了下來,走進了才發現那旗袍是淡綠的,上麵繡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兒,很是典雅。眉如遠黛,黑亮的眼睛盈盈如水,一頭瀑布樣的黑發不見絲毫裝飾,卻更顯得人如空穀幽蘭,耳邊隻戴了了白玉吊墜,一閃一閃的另有一種風情。那股香味也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像是桂花,卻又不是。大奶奶似乎剛從床上起來,渾身慵懶,小姐看著表姐走進才低低的叫了聲“素心表姐”,素心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一旁的丫頭忙扶了大奶奶坐在那軟塌上,“子罕,你也坐吧,折騰了好幾天,怕是骨頭都散了,我身子不好就坐這兒了,你隨便吧。”說完就用手撐著頭,微眯著眼,子罕點點頭就坐在沙發上,綠衣站在身後,早有丫鬟把行李取了。“家裏怎麼了,好幾天姨媽都來信說你要來了,怎麼今日才到?”素心聲音很低,不仔細聽不到,可子罕聽見了臉色一白,交疊在腿上的雙手也不禁用力握了握,手指像是要掐出血來了。一旁的綠衣早已“撲嗵”一聲跪了下來,“表小姐,我們家夫人自去年冬天身子就不好了,今年春天原以為好了的,沒想到入了夏就加重了,寫信後不久我們··我們夫人··就走了··”綠衣早就哭出聲來,大奶奶也不由得坐正了身子,眼眶也紅了,一旁的青玉忙遞過絲絹,素心抬眼去看子罕,隻看見那淚珠簌簌得落下來,遂開口喚子罕,叫她坐過來,拉了子罕的手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幫著她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