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早晨,當你不情願地起床時,請這樣想:我起來是去做一個人的工作。我們因為這些工作而存在,我們因為這些工作而來到這個世界,那麼我們去做這些工作為什麼會不樂意呢?難道我是為了躲在溫暖的被子裏睡覺而生的嗎?——這的確更舒服——但你存在就隻是為了獲取快樂,你存在的意義完全與行動和努力無關嗎?你沒有看到小小的植物、小鳥、螞蟻、蜘蛛、蜜蜂都在一起工作、履行著自己在宇宙中的職責嗎?難道你不願意去做一個人的工作,不感到急切去做那與本性一致的事嗎?——但休息也是必要的——是,休息是必要的,但自然也為這劃定了界限,她為吃喝規定了界限,但你還是超出了這些限製,超出了足夠的範圍;而在行動上,你卻恰恰相反,還沒做夠你就停止了,所以你不愛自己。若你愛自己的話,你就會愛你的本性及其意誌。那些熱愛自己技能的人都因工作而精疲力竭,顧不上洗澡,也忘記了饑餓雜耍藝人會尊重他的雜耍技藝,舞蹈家尊重自己的舞蹈技藝,守財奴尊重他的金錢,哪怕是自負者也會尊重他小小的榮譽,而你對自己本性的尊重卻還不如他們。這些人,當他們對一件事有著強烈的喜愛時,廢寢忘食也要在這件他們所在乎的事情上精益求精。而在你眼裏,難道有益於社會的行為是邪惡的,是不值得你去為之努力的嗎?
2.清除一切令人苦惱或不適的想法,迅速地進入徹底的寧靜之中,這是多麼容易啊。
3.根據本性來判斷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合適,不要受到他人的譴責或言語的影響,但是如果你能做的某件事或說的某句話對他人有益,不要覺得它對你沒有價值。因為別人有自己獨特的指導原則,他們遵循著這些原則一步步地行動;你無需理會那些事情,隻管邁步向前,遵從你自己的本性和事物共同的本性;你自己的本性和事物共同的本性的道路其實是同一條。
4.根據本性,我經曆該發生的事情,直到我倒下安息,我呼出的氣息轉化為我每日吸入的元素,直到我倒在這塊土地上。在這片土地上,我的父親收集種子,我的母親得到血液,我的奶媽獲取奶汁,許多年來,這片土地給了我食物與水;當我踐踏它時,當我因很多目的濫用它時,它依舊承擔著我的重量、支撐著我。
5.你說,人們欣賞不了你的智慧——暫且認為你是對的吧。但是,有許多別的事情,你不能說這些事你先天就不適合。展示那些完全在你力量範圍內的品質吧:真誠,嚴肅,吃苦耐勞,不貪圖享樂,滿足於自己應得的份額,知足常樂,樂善好施,坦白,不貪婪,適時適度的慷慨。你難道沒有看到你身上能立即展示出來的那麼多品質嗎?你沒有借口說你天生無能不具備這些品質,你甘願使自己停留在標準之下嗎?還是你先天就不健全以至於無法自控,必須要抱怨、吝嗇、諂媚、對自己的健康不滿、逢迎他人、嘩眾取寵和內心焦慮不安嗎?不,絕對不是,你原本可以很早就從這些事情中解脫出來,除非你的理解力的確天生就相當遲鈍,但即便如此,你也必須在這方麵訓練自己,不忽視你的遲鈍也不能以遲鈍為樂。
6.有一個人,當他為別人做了一件好事時,他就準備把這件好事當作恩惠記到自己賬上。還有一個人他不會這樣做,但他還是會認為這個人欠了他什麼,而且他記著自己曾給予的恩惠。第三個人甚至不知道他自己做了什麼,他就像一株結出葡萄的葡萄藤一樣,在結出了應有的果實之後就別無所求了。就像馬奔騰、狗追尋獵物、蜜蜂釀蜜一樣,一個人做了一件好事之後,不需要呼喊著叫他們來觀看,而是繼續去做另一件好事,就像葡萄藤在下一個季節繼續結出果實一樣。隻去行動,卻不會刻意留心自己的行動,人是否也要成為這樣一類人呢?是的,但留心自己的行動也是必要的,也就是觀察一個人正在做的事情。因為可以說,感知到自己正以社會一分子的方式在工作,同時確實希望他的社會同伴也感知到了他的舉動,這是社會動物的一個特征。——你說的沒錯, 但是你卻沒有正確地理解現在我在說的事情。因此,你就成了我以前說到過的那類人,他們被理性的表象所誤導。但是如果你願意理解我現在說的話,你不用害怕你會遺漏任何的社會行動。
7.雅典人有一個祈禱是:降雨吧,降雨吧,親愛的宙斯,請降雨在雅典人耕種的土地上,請降雨在平原上。我們其實不應當祈禱,但是如若要祈禱的話,我們應以這種簡單和高貴的方式來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