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不眠之夜麼？我也不清楚吧，應該是睡著了的，可醒來卻反而更覺疲憊。夢中的我好像看到了什麼，經曆了什麼，我明明提醒自己要記住的，怎麼還是忘了呢。
我一向習慣早起的。我喜歡早晨，喜歡溫和但不刺眼的屢屢朝陽，喜歡清靜中時不時夾雜著的鳥叫，喜歡葉片兒與花瓣兒上凝結的些許露水。我會小心地將露水自花瓣上滴落到杯裏，雖然每天隻能積一點點，但泡茶時一旦加入這些露水就會有股獨特的清香。李嬤嬤常說：“皇上要是喝了也一定會讚不絕口。”今兒個已經不早了，李嬤嬤還沒送早膳來麼？
“李嬤嬤，李嬤嬤。”我喚了兩聲，沒有回應。我緩緩下床，開始簡單地梳洗與梳妝。
衣著還是一貫的素淨，白底的衣裳鑲著幾絲淺藍的邊，頭發也隻是稍作修飾，任由青絲垂垂地披於肩後。李嬤嬤曾無奈地歎氣道：“小姐，宮女的衣裳都比這漂亮。”我從來不介意啊，除了李嬤嬤與三姐還會有誰看呢。
梳妝完畢卻仍不見李嬤嬤的身影，想來自昨兒個下午起就沒見過她了，有很重要的事兒在忙麼？算了算了，有事耽擱了吧。真是有些餓了，禦膳房是去不得的，就去三姐的小廚房用些早膳吧。
與昨天傍晚相似，這一路仍是沒見著任何宮人，但不同的是這一刻我反而竊喜，我不喜歡見那些宮人，我不喜歡看見那些好奇、滿懷揣測卻又躲躲閃閃地回避的眼光。
剛邁進三姐的如月齋就見三姐正被一隊宮人簇擁著走來。一見是我，三姐立刻一展笑顏快步來到我麵前，雙手拉起我的手。
“婧兒你來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怎麼了，姐姐？”我先是一驚，三姐為什麼顯得如此緊張，握著我的那雙手甚至有些顫抖。而稍做打量，更是發現三姐今天的裝扮較往常豔麗了許多。她著了一襲淡紫色的綢緞花裙，裙上串著銀絲串成的翩翩蝴蝶，精心梳理的發髻上帶著同色的發簪，襯得原本就充滿靈氣的三姐更顯嬌豔。
“如月公主，時候不早了。”一名老太監在一旁催促道。
“婧兒，來，咱們便走便說。”見三姐如此匆忙，心中疑惑，便任由她帶著去了。
“婧兒，父皇的軍隊戰敗，他來了，他已經進宮了，父皇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要怎樣才能讓他放棄。”
“誰？”雖不確定，但隱約中我有些不詳的預感。
“仇翊晗，仇瀚國的新君，他攻陷了都城，可父皇之前都瞞著我。他昨日已進宮了，不知他想要父皇付出何種代價才願意放過鬱淇國。”
“三姐，你的意思是要亡國……”
“不，不會的！父皇一定有辦法的，我們不會亡國的！”
“是的是的。”我輕輕按住三姐應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淺笑著讓她放寬心：“皇上這麼急召姐姐過去有什麼事？”
“林公公隻是來傳話說父皇要所有公主盛裝前往養心殿，並沒說明原由。怎麼林公公沒派人傳達妹妹麼？”三姐有些詫異地打量了我的衣著，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麼，皺起柳眉輕聲道：
“對不起婧兒，姐姐不是有意的，我……”
“我怎麼會怪你呢，姐姐。”我釋懷地一笑，不著痕跡地偏過頭，並沒有流露太多情感，但心中此時卻正充滿了疑惑與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