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麵,空氣裏是陌生的腥甜。
許小鎮牽著嘴角,上揚的嘴角僵硬在梨渦半顯的幅度。
這是一條打了青石的街,她正跪在正正方方的磚塊上。
“打,狠狠的打,不要停下……竟敢撞到本官頭上來。”
含著老痰說話的是縣太爺,年齡五十開外,身子是骨瘦如柴,隻有一個半凸的圓肚看出他不是餓出來的,是被酒色掏空了。縣太爺姓李,卻被人叫臭太爺,隻因為他臭名頗為遠揚,又老是在這五村三縣作威作福。
這樣一個狗官,忒遭人恨,村裏很多戶人家會請街頭那潦倒會畫畫的秀才青年小俊,花個三銅錢,四銅錢,幫忙畫個縣太爺的畫像,心情不好,便將剔牙的簽兒往上頭紮,男的喜歡紮他那頂黑乎乎的烏紗帽,女的喜歡紮他那胯間男根,多動的小孩和眼神不好的阿嬤和阿公是逮那紮那,這遊戲老少鹹宜,還挺好打發時間,所以頗受歡迎。
故事的開頭總免不了落入俗套,她穿越了,沿用用了三十五年的名字,叫小鎮,姓許。估計是年齡上的問題,三十五歲的現代老女人沒有年輕妹妹吃香,沒醒在仆奴繞膝,抱著大腿哭的女性閨房裏頭,沒聽見經典台詞:小姐,你醒了!她是醒在被綁成大粽的二十歲許家嫁不出的無鹽老閨女身上,這閨女前些日才剛沒了父親,又被惡毒後娘設計嫁給性無能的東街崔大爺那做個跟婢女有得一拚的填房,每天上上下下的沒停過一分半刻。
聽說彩禮是染紅的十五顆雞蛋加上一匹布,許嚴氏還喃喃的不滿意,希望這許家閨女嫁過去後能得來更多利處,也不想想,這許家閨女不是從她肚皮裏出來的。
這閨女今日出門打算買些線縫衣服,估計是眼睛那條縫小了些,沒法看人,將那剛去遛鳥回來的縣太爺給撞了,將鳥籠裏那隻鳥給放飛了。
這許家閨女嚇得膽子都快飛出去了,隻知往崔家跑,進門對著那正逗婢女的崔大爺便叫喊起來,“爺,奴婢將縣太爺的鳥給撞沒了。”
這崔大爺長得高高大大,偏生得一副老鼠膽,一聽之下,不比那許家閨女嚇得輕,“鳥都給你撞沒了?”他看得自己胯間,嚇得腿都哆嗦起來。
美貌婢女這時發揮絕大功用,跟那崔大爺咬了幾下耳朵,獻出一條計謀來。
於是,這許家閨女被打了三十大板,被姓崔的一封休書休出家門。
剛墊著芭蕉葉在滿是血水的屁股後頭,這傻乎乎的許家閨女便拿著休書準備回許家去,剛出崔家門,便被正守在崔門前的縣太爺家丁給抓到這撞得鳥都沒了的現場。
於是,迷迷糊糊的許家閨女不堪折騰,魂歸西天,換了許小鎮來。
許小鎮感歎這許家閨女的坎坷生命,隻是,那墊著芭蕉葉的屁股還真他媽的疼。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妄殺性命。”
許小鎮一聽這話,便知有戲,果真小說電視誠不欺我也,該來的總會來,女主,就是有死不了的體質。
來得是穿著一襲袈裟的尼姑,那尼姑有些年齡,眉目溫和,眼角邊是細細的紋路,嘴唇顏色有些發紫,臉上顯而易見的顎骨,蠟黃的臉色也是一看便知營養不良。
手中的佛珠有些發舊,透著一種被撥過很多年頭的那種質樸,看來是真的有在修道。
許小鎮總算有些放鬆下來,嘴角那抹僵硬的笑容總歸垮了下去,救命稻草來了。
她是個很別扭的女人,雖然秉持著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自私思想,但莫名接收了許家閨女這短暫一生的一些細碎思想後,竟生出不想在這狗官麵前示弱的心態,於是才強逼自己笑著堅持,但事實上,她已經早就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想要暈死過去。
火辣辣的疼痛直達神經,她從未感受到皮開肉綻的感覺,連眼淚都快想要彪出眼眶。
縣太爺估計做了不少虧心事,遇著這伺候佛祖的女弟子便矮了身子,笑嗬嗬的點頭答是,讓。
於是,跪在青石板上的她才被那老尼姑帶來的兩個小尼姑給扶了起來,拜許家小閨女後娘所賜,這許家閨女長了一副正宗的五短身材。
就著兩個尼姑的身高比比,估計她還不到一米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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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回來已有差不多八九天,她反躺在蒲團上,撐著右臂,左手拿著一本書無聊的看著。
起床還不到三十分鍾,她嗬欠已經打了好幾十個,無聊已經不能用來形容這般狀態了,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還好是素食,要不然,她跟孫悟空的師弟便可以拜個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