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到了金秋十月,都是天風山最美的時刻,那時,遍山的楓葉會把綿延數十裏的天鳳山染得火紅一片,又有金燦燦的陽光普灑在片片紅彤彤的楓葉上,那泛起的點點金光,在火紅的海洋裏,閃來閃去,如此的山色美景,恍如是置身在童話般的夢幻國度裏一般。“比比?”看著這晴好的天氣和滿眼的美色,我忽然來了興致,停下腳步,望著一棵樹上的一個枝頭上,一對正宛轉地唱著歌互敘著衷腸的鳥兒,拍了拍身旁的阿三說道。“好!”阿三爽快地應完就從腰間抽出一支盒子炮來,瞄準了枝頭上的那對鳥。“不,”我一手把阿三的槍口按下了,又舉起另一隻手來對他說道:“咱們比這個?”“好!”阿三話音一落就搶先向枝頭躍去。我笑了笑,旋即一個縱躍踩上了已經躍在半空中的阿三的肩頭上,借著他又躍到了更高處,一手一個抓住了那兩隻驚得飛起的小鳥。而在我和阿三躍起來抓鳥的時候,雅正在我們左下方不遠的一顆樹下準備上吊,我因為比阿三躍得高些,所以在下來的那一瞬間,眼睛的餘光就掃到了她那白色的身影。“好!”阿三和絡胡子他們四個人齊聲為我喝著彩道。“哈哈!”我仰天一笑,鬆開了兩隻手,那兩隻驚慌的鳥兒在半空中撲騰了幾下就飛遠了。而我的餘光其實一直都在注意著下方的雅,當我放了那兩隻鳥的時候,雅單薄的身軀也掛在了樹上開始飄蕩起來,我開始因為並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所以一直沒采取行動,這時見她真得吊上去了,才趕緊躍起來,同時摸出三隻飛鏢來,向下方射去,隻聽下方那地咚一聲響,就看見從那顆吊雅的樹的樹叢中驚慌地飛出了數隻鳥來。阿三和絡胡子他們以為有什麼危險的狀況,個個緊張地從身上拔出槍來,齊刷刷地朝著雅掉下的地方迅速地包抄而去。而雅此時正趴在樹下的落葉中,已經昏迷不醒了,那根被我的飛鏢割斷了的白色寬布條在樹枝上不甘心地隨風飄蕩著。阿三見隻是個上吊的女子,忙把槍收了起來,過去一隻手半抱起雅來,另一隻手的拇指掐在了雅的人中處,一會兒,雅從喉嚨裏吐出一口氣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當雅看到自己半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而四周又有三個提著槍的粗壯男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時,嚇得不由驚叫了起來。“你們要幹什麼?”雅掙紮開阿三的懷抱,一邊往後退爬著,一邊驚恐地問道。我忙扒開了絡胡子和阿三他們,來到了雅的麵前,雅那張水晶娃娃似的臉呈現在我的麵前,讓我一下愣住了,我不得不承認,我竟然也和父親與先生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也是一個一見鍾情的主,我第一眼看到雅時,腦子裏就蹦出這句話來:“她就是我這輩子想要的女人”,可是雅卻不是第一眼就喜歡上我了,她那時的心裏就隻有濃濃的悲恨、絕望和恐懼。“少爺?”阿三見我盯著雅發癡,又看到絡胡子他們在後麵暗暗地取笑我,忙上前來搗了搗我叫道,我這才如夢初醒,忙對地下嚇得瑟瑟發抖的雅說道:“姑娘莫怕,在下雲武陽,是跑商的商人,這幾位是我的夥計,剛才我們路過此地時,見姑娘正尋短見,還好來得及時,不然慢得半步,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姑娘了。”“誰要你們多事!”雅卻生氣地對我怒道,當她看到我們都被她的責怪弄得滿臉困惑時,忙又換了語氣冷冷說道:“謝謝各位的救命之恩,我沒事了,”雅說完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轉身要走。“等等!”我欺身上前攔下了雅,雅那時一身的孝服,頭上也別著小白花,看來她家中定是有至親的親人剛過世了,她一定是悲傷過度,一時想不開,所以就到西鳳山裏尋短見來了,我的心隱隱地痛起來,她此時的心情我是最清楚不過了,當年當我看到父親母親和姥爺他們的骨灰盒時,心情就跟現在的雅一樣,就想也立即去死了,隨他們一起去了,好在另一個世界裏和至親們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從當年那場痛失我幾乎所有親人的陰影中走出來。“你幹什麼?”雅對我惱道。“我看姑娘還有要死之心,”我說道:“在下今天既然有緣救了姑娘,這就說明老天爺是不要姑娘死,既然如此,姑娘何不順應天意好好地活下去,或許從此後苦厄除盡,一切都開始好起來了。”“是呀,小姐,”阿三一旁也勸道:“人生在世,哪有一直都一帆風順的,誰又不是一路上坡坡坎坎、浮浮沉沉過來的,如果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就去尋死覓活的,那這世間的人隻怕早已是死光了。”“哼!”雅卻悲悲切切地答道:“話倒說得輕巧,針沒紮在你們的身上,你們雖然是知道疼,卻是不知道別人究竟是怎樣個疼法了。”“在下就好奇了,”我道:“是什麼樣的針會紮得姑娘連死都不怕了?在下更好奇了,姑娘既然連死也不怕了,還怕活著嗎?”雅將她的臉欺近了我的臉,仰臉恨恨地對我說道:“難道閣下不知道這世上有一件最痛苦的事那就是生不如死嗎?”我被雅的話堵住了,我怎麼不知道生不如死,我最知道生不如死是怎樣的痛苦了,我現在就在生不如死中。“請壯士讓開吧?各位就當從沒見過我,”雅冷冷地說完,就繞開我,踉踉蹌蹌地往山上爬去,去尋另一個清靜的死地了。“等等!”我追了上去,拽緊了雅瘦弱的胳膊。“放開我!”雅徒勞地掙紮著,她那點力氣就是全用上了,也敵不上我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