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氣罩下的呼吸分外的沉重,似乎每一次維持生命的抽動,都已經成了最大的折磨。
站在一邊的陳賀別開眼不忍再看,一把奪過收起還在仿佛播放著顧暖音哭腔的手機,指揮著旁邊的救護人員。
“直升機已經聯係好了,五分鍾之後會到達樓頂。
現在,所有的隨行急救人員跟我一起,護著病人去天台。”
隨著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響過,醫院走廊很快又變得沉寂起來。
往後的雨,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跟醫院那邊的緊張比較起來,墓園這邊則是隻有肅穆跟沉重。
也不知道電話到底是什麼時候被掛掉的,顧暖音隻記得自己從始到終都在哭,將所有的傷心跟難過都給哭了出來。
也記得,從始到終,都沒有聽到韓相臣的隻字片語。
好在,很快也冷靜了下來。
不過起身的那一瞬間,身體卻是稍微僵了僵。
外麵在下雨,唯有她頭頂的的位置不受絲毫水漬的影響。
看來這個目的,還是頗受歡迎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擱在地上另外一束已經枯萎的花束,顧暖音等著紅腫的眼睛轉身,唇角掛著淡淡的嘲諷。
“我還以為你也會跟相亦一樣,這個地方壓根就不敢來呢,段爺爺。”
能對這個地方如此眷戀,在蕭家已經徹底的消亡之後還能想著要來這裏看一看的,恐怕也就隻有故人了。
出了相亦跟段宏之外,還真想不出還能有誰來。
果然,隨著轉身的動作,段宏那張老臉便出現在了顧暖音的視線裏麵。
不住地抽搐著臉頰,臉上的難過一覽無遺。
也已經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了,在看盡了世事之後還能有這麼傷心的表情,真是難得。
然而看著這樣的他,顧暖音心裏卻是生不出絲毫的同情來。
“真是難為段爺爺這麼多年都還記得我奶奶沒有忘記過。
但是其實不僅僅是韓夢蘭,就連段爺爺你,也一直在懷疑我親生母親的身份吧?
認定了她是相亦跟我奶奶的女兒,所以才對我奶奶帶著怨氣,任由蕭家的慘案被雪藏卻不出麵。
任憑我被韓夢蘭算計,卻不將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所以對我奶奶,對我母親,甚至是對於我,其實您心裏,一直都是有怨氣的吧?”
當初還什麼都不知道,隻以為段宏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沒有將所有的一切真相明白地告訴給自己知道。
如今什麼都明白了,也就知道了他那麼做的意義。
“像段爺爺這樣的身份,想必是絕對不會害怕一個相亦的,所有除了這個原因,我還真的就想不出其他的來了。”
想想,還真是諷刺啊。
果然自己還是天真的,隻以為人人都是好人。
殊不知,每個人心底,都有一道沒有辦法越過去的坎兒。
而在聽到她的話之後,段宏臉上出現一抹明顯的赫然之色來。
正要說些什麼,卻被顧暖音給再一次搶在了前頭。
“其實事情畢竟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段爺爺也應該要放下了。
而且現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跟相亦,沒有關係。如若不然,他怎麼會允許自己的親孫子跟我有任何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