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什麼說？”顧暖音轉過身來，臉上早以嗜滿了淚水。“你準備說你有多仁慈？還是多偉大？嗬嗬……你到底有什麼好說的？說穿了也不就是你想讓我走遠點，不再出現在你的世界裏嗎？韓相臣，過河拆橋……這招真不錯……”
好一會兒，韓相臣垂著頭，一言不發。知道玄關響起關門的巨響，他才回過頭來——原來，顧暖音，再一次離他而去了……
韓相臣趕忙走到陽台，看到顧暖音拉開了大鐵門，逃也似的奔出了家門。韓相臣不吭聲，也不阻止，盯著顧暖音的背影不肯移開目光，生怕錯過了一丁點的細節。直到顧暖音消失在一片暮色之中。
其實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留下顧暖音，那她一定不會願意，放開她，他自己又會覺得不舍。韓相臣抬頭，望著天上點點銀光，看不到月亮。——明天，可能會下雨。
韓相臣轉身，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香煙，卻也不去抽它，出神地看著煙火在自己手裏一點一點燃滅，然後又抽出第二根，點燃，出神地看著它一點一點燃滅，走向毀滅。直到，茶幾上堆滿了煙頭，煙蒂掉落在地上，燒焦了一小片鵝絨地毯。
韓相臣歎了一口氣，深深地陷入沙發之中——
一閉眼，他就會看見顧暖音那一副倔強不服輸的神情。然後他隻得猛地睜開眼，妄想拉回顧暖音，然後，每一次，看到的確是耀眼的燈光，很耀眼，很耀眼的燈光，就像會發光的她，想碰，卻又會被炙傷。
——該不該告訴顧暖音我讓他離開的原因呢？
韓相臣困惑著，臉頰緋紅，看著感覺越來越炫目的燈光，就像看著太陽，難受，卻又不想移開目光。在十二點來臨之際，越來越迷糊了，回憶漫天卷來……
小時候的顧暖音可愛極了，經常丟三落四——
“嗚嗚嗚……我怎麼找不到我的裙子了啊，嗚嗚嗚……我明明記得我放在衣櫃裏的啊！天啊！在哪裏嘛……找不到就死定了！老媽一定會罵我的啊！”綁著兩個馬尾的小女孩焦急地蹲下身翻著衣櫃箱，邊找邊抱怨著自己的衣服太多，太難找。
“在這裏啊笨蛋。”相當嫌棄的語氣，小女孩感到自己被輕敲了一下腦袋，然後一條白色的連衣裙輕飄飄地落在了她的頭上。
小女孩扯下來一看，又驚又笑，“啊！在這裏啊！”一陣高興之後，問到身邊的男孩道：“喂，你怎麼找到的？”
小男孩白了小女孩一眼，“就在你腳邊啊白癡。”
“……”
那是顧暖音，那是韓相臣。
升到國中的顧暖音，是非常白癡的，記憶力也超級不好——
天下大雨，瓢潑傾盆。
“喂？你……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我……我沒帶雨傘…”女孩在路邊凍得瑟瑟發抖。
“我早上不是告訴你要帶雨傘了嗎？你怎麼沒帶？”電話裏傳來男孩質問不滿的語氣。
“我……我放在家門口穿鞋子的時候忘帶了……嗚嗚……”
“……”男孩在心裏罵道女孩白癡，也不說話。卻聽到電話對麵的女孩哭了，越哭越大聲。
“閉嘴！你站在那裏別亂跑！”說完，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