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淚點才落,卻凝結於眼邊——是、是什麼?
“撕——撕——”
聲雖細微,然卻避不過我耳;衣襟之上突然起了風塵,竟是半片柔花落於此上,那撕口小卻犀利,如一匹彩綾瞬然被撕為兩端——誰,誰竟有如此厲害的功氣!
“撕拉——撕拉——”
瞬然,陰氣便森然地衝來了,無形無影且毫不留情;花影生生拆散,指間音色愈加歪斜倒壓,搖搖晃晃如鬆倒之川——如此厲害的陰氣,莫非是漠牯嶺?然我煙秋月隻在漠牯嶺嶺主與師傅交手時覺過那陰氣利害,門下人又怎會波及到我……
陰氣嘶嘶不止,愈加強烈且洶湧直前。我試探似地一挑琴弦,輕輕地一顫,指端卻瑟瑟地麻,仿佛一道涓涓稀力透指而過,於甲上冷然展開——嗬,好啊,竟能壓起我的琴音,看來是遇上對手了。
我將唇角壓下,指端錚然一下彈出滑音一層,然甲上卻被狠然一擊,酥麻之痛如鋼針直入;手指再起,撥出兩個長音,然聲才落下不足彈指,便被猛地彈縮回來,麵上似刀痕劃過,又如鋼板瞬間擦磨踩踏,頓時一股猛力竟壓製了我全身,指間掃於琴弦之上僵硬如鋼——
有趣,能如此快速地擋回我煙秋月的琴技,自我習這技藝以來還是第一個!我顰眉咬唇,緩緩運起一口真氣來,逐逐將它推出,胸口,肩,臂,掌,最後猛地衝擊至指間!瞬時一道衝勁隨時而發,手指狠狠地於琴弦上撥挑一下——
錚!指端終是疏散開了,一聲長鳴隨此瞬出滌蕩擊徹於空穀指間,震得那幹樹滿抖,葉落漫漫如雨似針!久日了,前端那三招用得膩了,後麵的都一直未曾碰觸,嗬,今天是逼我煙秋月出狠招了呢……
哼聲喏笑,我左手手指冷冷觸至第三根弦上。指端未層動觸,淡淡漠於琴弦之上冷冽如寒;風已是靜止且唏噓不再,一片花海恬如霜晶,卻如失了心魂似地蒙氣沉沉;漫天落葉,刹然頹唐墜地;落花仍在,卻已成了半殘,殷殷血瓣漫天悠悠,如織端錦。
唇瓣微合,雙目亦茫茫關上。寂靜之中,尤能聽聞花落雨。
“撕——撕——”
“丁!”衣抉一動,痕息淺淺卻不可略視,如一絲淺線瞬時觸動指尖!刹然食指於琴弦之上厲然遊走,如龍飛鳳舞似金蛇狂舞,指端瀉出滔滔厲音如奔流之江,卻帶絲絲陰森柔意,如那彩錦飛出之時的柔中帶剛,似草群之中待獵之荼——落幽宮琴法之“催心語”!此技乃是落幽宮絕密琴法之一,宮中習得此琴法者除我之外僅僅有五人,雖抵不上“空穀歸情”但也算得上絕技,若那人真能抵禦得住,那……
鏘!手指突然被強擊一下,震得五指劇痛,如落錘響鳴!我眉頭一瞥,橫起右手於琴弦之上一掃而過,一口真氣緩緩地提起來,於手臂之上漸漸擴散彌漫,一絲入頭頂,一絲侵全身,最後一抹亦是最深厚的一縷怦地衝上指端,指間那三提三勾一出那音境便頓然變為喝人之聲,淒淒曆曆若惡鬼惶鳴!森森樂色之中四下竟起恐然沙沙,葉落花散之音頻頻有起,而那葉殘嚓嚓聞之卻似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