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衝動,等他們出來了,幫我請求一下審訊老頭子的機會。”陳皓軒說著,他的眼睛裏麵浮現出一種和平常都不太一樣的光彩:“我想試一試催眠。”
張輝就像是瞧一個瘋子一樣瞧著陳皓軒,他說:“你說什麼?”
陳皓軒轉過頭看著張輝,挑了挑眉:“還記得老頭子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治好了白冰心理問題,雖然副作用是激發出了她的裏人格,可是在一定程度上還是管用的。”
“而老頭子的情況和白冰的略有不同,他是外人格消亡了,現在的他是裏人格。根據白冰的供詞,老頭子年輕的時候被稱為三公子,那就是他的外人格,自從夜鶯去世,這種打擊將他的裏人格激發了出來,也就是現在的老頭子。”陳皓軒說:“如果我可以通過催眠將他曾經的人格召喚出來,也許我們就可以了解更多的事情。”
陳皓軒說了這麼一大堆,張輝其實一句也沒有聽懂,他一臉懵逼地看了半天,就像是做夢一樣:“啊?哦,那你去試試吧。”
“……”陳皓軒無語。
申請成功之後,陳皓軒一刻也沒有耽擱,直接走進審訊室裏麵去找老頭子,畢竟此時他非常著急,因為老頭子一刻不認罪,他就一刻不能完成任務回國。
“好久不見。”老頭子幽幽地看著陳皓軒,目光停留在他醒目的傷疤上麵,老頭子的嘴角不禁勾起來:“看來為了抓到我,你的犧牲很大。我本來就沒有幾年可以活了,而你還這麼年輕,值得麼?”
他說這些話無非是為了打擊陳皓軒,可惜根本就沒有戳中陳皓軒的痛點。
陳皓軒發出一聲冷笑:“我隻是為了白冰,而不是為了你。隻要能讓你落入法網,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聽起來真高尚。”老頭子咯咯地笑著,還一邊拍著手掌。
陳皓軒的手指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子,他沒有搭理老頭子的嘲諷,卻突兀地提到:“你認識一個人麼?”
老頭子幽幽的眼眸打量著陳皓軒。
“他的名字叫三公子。”陳皓軒抬眼看著他,四目相對,他修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桌麵。
五十年了,半個世紀以來,從來都沒有人在老頭子麵前提到過三公子。這一瞬間,老頭子的眼睛裏麵空洞,洞的,就像是失去了魂魄變成了木偶人。
那年鵝毛大雪,體弱多病的三公子裹了條貂毛毯子便急慌慌地要出門,誰也攔不住。
他來到了快樂教場門口,卻見夜鶯瘦弱的肩上披著一身白色披風,上麵繡著紅色墨色的梅花。
見到了三公子,夜鶯往前走了兩步,站定。她細膩的手指緊緊地握住一把油紙傘,漸漸抬眼,她眉眼中含了悲傷,細細的嗓子隻用了一句話便訴說了苦楚:“公子,你說的那些誓言真的好好聽,我都記著……”
“夜鶯!”光是叫喚了一聲這好聽的名字,便使得三公子落下熱騰騰的淚來:“我也沒有忘啊……夜鶯,我們一起走吧,和我一起去賣煙草去!”
夜鶯尖細的下巴往裏麵含了含,她垂下頭來,寡淡的眉頭緊緊糾結在一起:“你可帶了贖我的錢來?”
三公子就好像突然想起來一樣,他手忙腳亂地找遍了渾身上下,卻沒有找到一分錢。他就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一樣:“我、我這就回去拿錢來!你且等等我,且先等等我!”
“不必了……”夜鶯唇角勾起一抹淒然的笑,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公子,你我的緣分到此便算是盡頭,我此生隻想呆在這裏,做一輩子的歌女。”
“不可能!”三公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拚命地上前抓住夜鶯豔麗的衣袖,就像是人想要抓住飛在花叢中美麗的蝴蝶:“你不是喜歡煙草嗎?你不是都答應過我了嗎?!我現在要帶你走!我們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公子,我曾經深深地喜歡過你。”夜鶯轉過身去,她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他哪怕一眼:“可是我怕了,我怕這一次等你,你還是回不來……”
老頭子坐在審訊室中在大口大口地喘氣,在記憶遙遠的另一邊,仿佛有一段被他忘卻的情節。
那時候,夜鶯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公子,夜鶯這一輩子都在自欺欺人,以為自己可以走出這裏,也以為隻憑著大煙就可以麻痹自己。公子,這樣的夜鶯不值得你喜歡。公子,你是個大好人,從今往後千萬不要沾染上大煙。”
三公子在旅行中也時時刻刻記著夜鶯的話,所以他當時沒有答應布魯斯的邀請。可是直到夜鶯的離世,三公子一夜之間變成了老頭子,便將她的忠告忘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