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保證她性命的就隻有手上緊緊扣住的岩石。白冰額間冒出一層冷汗,她麵朝著懸崖峭壁 上麵的岩石,在一點一點地往旁邊移動,稍有不慎便會跌進深淵粉身碎骨。
“堅持!”一旁的白駿緊緊的咬著牙齒,用盡氣力擠出兩個字來勉勵自己的女兒。
可是現在的白冰已經累極了,被困住的這些天裏幾乎沒有一天能夠好好休息,甚至連一日三餐都吃不到,這對於身體來說體力虧空巨大,現在又一整夜都沒有睡身體一直懸在峭壁之上。
胃裏麵直泛酸水,白冰強壓下,身體的極度不適,腦袋裏麵在轟鳴,如果不是她一直在用強大的求生意念支撐著的話,她一定會昏倒的。
可是這是在陡坡之上,如果昏倒的話就代表著永遠都醒不來了。一半是生,一半是死,白冰隻能含著眼淚咬著牙齒堅持下去,她第一次感覺到,在危急的境地人真的可以把自己的潛力挖掘到盡頭。
距離比較安全的地方還有三步遠,可是白冰的手指已經疼得麻木了。白駿先到達安全的地方落腳,他甚至來不及緩一口氣,就連忙朝著白冰伸出手來:“來,抓住我的手!”
此時白冰的眼前一片霧蒙蒙,懸崖寒冷徹骨的空氣時不時打在她的後背上麵,順著她的脖子一直傳入心底。白冰身體緊緊貼著峭壁,深吸一口氣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後漸漸騰出一隻手來,一直緊抓著岩石的手指已經麻木了,她將手伸給白駿。
兩隻手在寒風中一點一點靠近,白駿一把將女兒沾滿鮮血的手緊緊抓住,他用力往回一拉,白冰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整個身子便輕飄飄地被白駿拽到了安全地帶。
因為一直懸空著後腳跟,所以白冰的小腿肚用力緊繃著,哪怕是到了可以整隻腳掌都挨著地的地方,也不能舒展了。
白冰一下子就癱在了地上,白駿連忙將女兒護在懷中,一邊幫忙按摩小腿一邊念叨著:“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很棒了,是爸爸不好,是爸爸連累了你!”
也不知為何,聽完這些話白冰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很委屈。
她躺在父親寬厚的懷中,一時間眼皮很沉,白冰沙啞著嗓子說:“我走不動了……爸,我想睡一會兒。”
白駿伸出手來摸了摸白冰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使得他心下一驚,白駿說:“好,你先睡一會兒吧,爸爸去找些吃的來!千萬睡得太熟了,不要亂翻身!”
“嗯……”白冰帶著鼻音回答,此時她的雙眼已經緊閉。
白駿將白冰放在了緊靠著峭壁的地方,然後將自己身上唯一的汗衫脫了下來給白冰蓋上,自己卻隻能先光著上身一步三回頭地朝著前方走去。
在夢中,白冰看到了那片被一條堤壩攔截住的冰河。
那是曾吞噬了一個靈魂的冰河!白冰站在堤壩上麵,她感受到陣陣寒冷,腳下翻湧著的河水在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拍打著堤壩。
白冰臉色慘白,不禁往後退了兩步,可是後麵就是那深不見底的深淵!白冰終於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正麵臨著比上一個靈魂更要危險的境地!
但是如果就連她都消亡了,那麼這副身軀是不是就死亡了?白冰不想就這麼死去,她終於能夠體會得到之前沉在冰河世界中苦苦掙紮的靈魂在被 一點一點逐漸吞噬的時候,有多麼的痛苦。
明知道自己會毀滅,可是卻堅守著生的希望。
忽然,白冰聽到了在那冰河世界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她聚精會神地聽,可是那聲音時而喧鬧時而沉寂,有哭聲有笑聲,有男人的聲音也有女人的聲音。
白冰明白了,這條河吞食了上一個靈魂,可是那些記憶卻無法消化,又無處安放,隻能在這河裏麵漂泊著。
“白冰,做我的女朋友吧!”又是一陣男聲響起,格外的清晰。白冰驚慌失措地回頭,她看到身後的深淵裏麵有一陣暖白色的光芒,就像外表豔麗的毒蛇一般在朝著白冰吐著蛇信,在引導著她朝著萬劫不複的深淵走去。
“……你是誰?你是誰!”白冰站在堤壩上麵瑟瑟發抖,她想要痛哭,卻一滴眼淚也沒有——靈魂怎麼會流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