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陳皓軒盡可能地縮短他和曼珠沙華之間的距離。他堅信,在短距離的條件下,他的動作一定會比子彈更加迅猛。
“叮——”
就在這個時候,醫院門外傳來了好幾聲按門鈴的聲音。外麵的人似乎在對話:“奇了怪了!我明明和醫生約定的就是今天啊,怎麼沒開門?”
曼珠沙華被門外的聲音分散了注意力,就是趁這個時機,陳皓軒一個箭步衝上去一個反拿手便將她手中的手槍擊落在地。
其實陳皓軒有一個缺點,他對持槍行動這個技術活有些不太熟悉。所以如果他將手槍拿在手裏的話,便不能將自己的拳腳功夫運用到極致。偏偏很多時候都不能開槍的,所以陳皓軒隻能將槍先扔在一邊,然後徒手將罪犯製服。
相比於對待歐陽修治所用的反擒拿大背摔,陳皓軒用來製服曼珠沙華的招式便溫柔了許多,他一個反手將曼珠沙華衝過來的拳頭翻折了過去,隻聽哢嚓一聲悶響,曼珠沙華的臉都蒼白了幾分,身體也不自主地跟著陳皓軒的動作轉了過去,這時候就隻需要輕輕往下一按,她便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整個人都背對著陳皓軒,兩個手臂都被翻折在後麵,一動也動不得。
由於所有的手銬都用來銬住歐陽修治的手腳了,陳皓軒也暫時找不到可以用來捆住曼珠沙華的繩子,於是便隻能先放開她。
“別動!”陳皓軒將掉落在地上的手槍撿了起來,然後放回自己的口袋裏麵。他對上曼珠沙華的眼眸,此時她的一頭白色長發有些淩亂,終於露出了左邊帶有蝴蝶胎記的臉。陳皓軒看到以後愣了幾愣,他說:“你槍打得挺好,就是拳腳功夫不行……還有,你臉上這個、胎記,挺漂亮的。”
聽到後麵的一句話,曼珠沙華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她的眼眸裏麵有東西閃了幾閃,臉上那隻帶著隱隱約約妖氣的蝴蝶胎記就這樣張楊地舞動。她問道:“你說什麼?”
陳皓軒皺了皺眉頭:“我第一看到這樣形狀的胎記,你的這個真的很漂亮。”
一旁被困住了手腳的歐陽修治也聽到了這句話,就像是一顆炸彈撂在他的心頭,他看著曼珠沙華越來越絕望的樣子,終於大吼出口:“阿曼!不要想!”
曼珠沙華露出了一抹慘淡的笑,一下子便坐在了大廳的長椅上,可是她還是想起來了。
還記得最初的時候,也有一個少年站在她麵前,用同樣驚歎的語氣告訴曼珠沙華:“你的臉,真的太漂亮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胎記,這麼令人著迷,就好像前世見過一樣。”
那時候的曼珠沙華還隻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那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毫不掩飾地讚美她,讚美這個從她出生便被親生父母和同村的人看作是不詳征兆的胎記。
小姑娘的感情就是這麼好騙,很快,她便墜入了愛河。
中間的過程便不用再多說,無非是些男歡女愛後,當她毫無保留地將身心交付的後來,那個少年拋棄了她。
故事的後來,曼珠沙華將自己反鎖在屋子裏麵,哪怕歐陽修治在外麵再怎麼敲門,再怎麼撕心裂肺地喊,她還是在裏麵靜靜地呆了一整夜。對於那件事,曼珠沙華甚至比歐陽修治看起來還要淡定。
可這些都隻是看起來,當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曼珠沙華便頂著一頭白花花的頭發從房間裏麵走出來。她用空洞的眼睛望著歐陽修治,第一句話便是:“好餓啊,廚房裏麵有飯嗎?”
再後來,在歐陽修治的祈求下,老頭子對曼珠沙華進行了催眠和心理暗示的治療,一段時間以後,她便將這一切都忘記了。
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場刻骨銘心的傷害所留下的痕跡就隻有曼珠沙華的滿頭白發,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出來有哪裏痛苦。
……可是,陳皓軒的一聲無意的讚美,便將過去的痛苦如數牽扯了出來。
曼珠沙華的雙手狠狠地揪住自己的頭發,拚命地往下扯。那些噩夢卷土重來,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散,滿地都是她從頭皮上扯下來的白發。
見狀,陳皓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還是下意識地衝上前將曼珠沙華的手控製住。
“啊——”有太多的痛苦積攢在胸腔無從發泄,曼珠沙華終於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