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露~”靈月走近，看著病榻上的她。眼睛輕微凹陷了下去，臉帶著病色的白，眼袋有些微腫，帶著青色，許是許久沒有睡好的緣故。
瞧著瞧著，心裏發酸，眼眶有些熱，湘露的這模樣正如一顆正枯死去的大樹。而大樹冬去春來，還會發芽，湘露卻不會了。
湘露虛弱的睜開了眼睛，艱難的笑了笑，“能陪我說會話嗎？”
靈月點頭，含住眼淚，湘露舔了舔起皮的唇角，“不知道，為什麼瞧見你，我總覺得很像一個故人。可能是我要死了，所以胡思亂想吧！“
“你，認識的故人是人，還是狐狸？“靈月哽咽道。
湘露楞了一下，似帶著震撼，驚訝，卻更多的是欣慰，撐起笑容道，“是你！“
“對，是我，初見你時，清麗明媚，在水井旁釀青梅酒。轉眼卻成了這般滄桑的摸樣。“靈月想到當初，越發黯然。
湘露笑眼裏帶著淚，籲了口氣，“這孤獨的皇城裏，細數來，能記住我曾經的，也怕隻有你了。我記得初見你是盛夏，你頭頂著西瓜帽，還是隻三條尾巴的怪狐狸，隻是那目光清澈得很。像冰山裏的雪水……“
說著說著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靈月忙過去，拍著她的背。湘露想將咳出來的血咽下去的，不料卻從口角溢出來。
“湘露…..”靈月手有些顫抖，竟不敢碰她了，怕輕輕一碰她就沒了。守在外麵的小甜聽到她劇烈的咳嗽聲，衝了進來，不停的翻找著藥，“主子你快些把藥吃了！”
“小甜，你知道的，這藥根本沒用…..”
“主子！”小田眼角帶著哀傷，定定的看著湘露。
湘露笑笑，努力伸頭看了看外麵，“小狐狸，明日若出了太陽你便來找我吧。我忽然很想去曬曬太陽。我樹下還有兩壇梅子酒，不喝怕是沒機會了。“
靈月看了眼外麵陰沉的天，紅著眼笑道，“好，明天天一定會晴的。“
回來的路上，小甜跟她說了湘露的前因後果。湘露當時本想著去找竹馬的，可是回去的時候竹馬早已成了親，攜妻帶女。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從她身邊走過，湘露第一次覺得，老天真的對她太殘忍。
回來後，便一病不起了，獨自呆在院裏，不喝藥，不看病。將院裏的人都遣散了，小甜便是她回來的時候救的一個孤女。很老套的情節，本該被賣去青樓的，小甜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偏偏湘露用頭上的玉簪子贖了她。
小甜便暗暗發誓，隻要湘露在一刻，她便跟一刻，她在一生，她便跟一生。
靈月回府草草吃了幾口飯洗漱了就躺塌上了，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滄辰月看著燭火下不安的人兒，脫了外衣躺在一旁，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可想吃些燕窩粥？“
靈月卷著被子搖了搖腦袋，不出聲，靜默了許久，低低的開口，“你說，人為什麼要死？“
“既然有生便會有死，亦如有得便會有舍，天理循環當如此。就像九尾靈狐，千年漫長壽命，可終究會有盡頭…..“滄辰月攬著她的背，嗓音低迷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