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灝麵如死灰,道:“他與輕塵姑娘去救靈空大師了,現在黑衣人已經撤退,卻久久不見他們歸來……都怪我,我當時就應該跟著去的!”
靖安大俠寬慰道:“賢侄不必埋怨自己,為抵禦黑衣人受了重傷也非你所願。薛賢侄與輕塵姑娘宅心仁厚,必定吉人自有天相。”
眾人吵著嚷著,門外腳步聲雜亂傳來,一聽便知大批人馬趕來,群雄回頭去看。
卻是一批穿了朝廷的官兵。
為首的一人身長八尺,相貌堂堂,彎眉入鬢,眼光狹長上揚,目射寒星,一身質量上乘的寬衫大袖,褒衣博帶,顯得十分飄逸豪爽。
見群雄呆愣原地,早有言官高聲報備道:
“此乃琅邪王司馬大人,爾等還不快快拜見!”
原來此人便是兼攝會稽國,領會稽內史的琅邪王司馬道子。
眾人更是納悶,向來朝廷與武林兩兩互不幹涉,司馬道子來意到底是為何?
司馬聲若銅鈴,朗朗道:“各位可否安好?本官帶了解藥來給諸位,請快快服下。”
靖安大俠不善與位高權重的朝廷命官打交道,退後了半步。
多年來將偌大青聯幫打理得井井有條的許之擎頗懂得交際應酬,自然當仁不讓地走上前來,不卑不亢作了個平揖道:
“司馬大人大老遠前來老夫有失遠迎,還請原諒,隻是,這解藥是……”
“不必多禮,”司馬往後招手,一個仆人捧著一樽藥丸遞到眾人麵前。
司馬道:“這乃是孫泰對各位所下的‘奪魄滅魂迷煙’的唯一解藥,此毒藥性霸道,即便是武功高強之人也不能僅靠運功將毒完全逼出,反而會隨著時日推進侵蝕肺腑。”
西南宅院中毒的群雄麵麵相覷,皆有些驚惶,卻無人上前去取藥。
許之擎道出了大家的疑惑,恭謹道:
“老夫鬥膽問司馬大人,是如何得知我等中了孫泰下的毒?而這解藥又是從何而來?”
司馬見眾人對他並不信任,竟不生氣,反而愈加耐心,和顏悅色解釋道:
“本官得到密報說天師道道長孫泰生了歪心想要置各位於死地,將諸位困死在清屏山中,便連夜帶兵來援。雖說朝廷一向不過問武林之事,但其實本官心底非常敬重各位大俠的驍勇果敢,這般一往無前的氣魄實在叫人敬佩,故親自前來,好結識一下諸位。”
這番不動聲色的奉承給了群雄極大的麵子,向來朝廷中人都視練武之人是有勇無謀的莽夫,加之當朝重視文風,大批文人誌士憑一手好文章在朝堂裏青雲直上,由此重文輕武的風氣愈盛。
不想司馬位高權重,竟也這般看得起他們這些武林中人,一時人人心潮澎湃,大有感慨。
待眾人服下解藥,有侍衛匆忙來報,附耳司馬悄聲彙報了什麼。
司馬大喜道:“此事當真?快去恭迎!”
群雄見司馬喜笑顏開的樣子皆有些疑惑,緊接著三兩人簇擁著一人慢步行至跟前,竟是死裏逃生的靈空大師!
司馬屏氣凝神,畢恭畢敬地迎向靈空道:
“信徒拜見靈空大師,大師無恙吧?”
佛教剛傳入中原時通過附會道家哲學來宣揚教義,莊子思想受到玄學家乃至佛教僧人的推重,直接促進了當朝玄佛合流。後來的佛教又結合道家等固有文化傳統,形成了天台宗、華宗、禪宗等佛教派別。
當朝僧侶多好老莊,議論時多以老莊解佛理或以佛教解老莊。此時的名僧亦是名士,於佛於道,頗入其微。故靈空不僅在武林德高望重,乃至在朝廷上也備受推崇。
而司馬崇尚佛教,他大力興建佛寺,時常拜訪各大名寺聽得道高僧講課授學的逸聞眾所周知。
靈空走至眾人麵前,臉上雖仍青白,但已經大有改善,司馬連忙奉上解藥供靈空服食。
群雄絮絮問起他被捕之後的詳情與薛楚涵輕塵兩人的下落。
靈空三言兩語解釋了事情經過,歎道:
“兩位施主相互協助老衲逃出黑衣人的監管後又陷入了重圍,老衲得薛施主的妙計才能避開坤甸的再一次大肆搜捕,可惜如今他們兩人生死未卜……阿彌陀佛,真是罪過。”
鍾灝坐立不安,焦急道:“難道是被黑衣人擄走了?不行,我現在就去找他們!”
林全安急忙跟上應道:“我也去!”
司馬攔住他們,安撫道:“本官早已分配人手去尋,就算將整座山頭翻過來也必定要找到這兩位救了靈空大師有功之臣!”
說著又似乎有些惋惜地歎道:“隻可惜孫泰已死,否則逼問他的話或許能得到兩位大俠的下落。”
這下連許久不曾吭聲的靖安大俠也驚住了,難以置信道:
“孫泰那卑鄙小人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