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去!”
蒿荇熊不休等人聞言大驚:“授主,此事萬萬不可!”
許之擎見此亦來勸道:
“輕塵姑娘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這是我們武林內部之事,你大可不必為我們以身犯險。”
輕塵淡淡道:“我心意已決,不必再勸。不論先前我聖盟與名門正派有何恩怨,也不說日後我們是否還繼續針鋒相對,但如今既然我們結盟共同禦敵,就不該再分彼此。盟友有難,我們聖盟絕不會坐視不理。”
許之擎等人具是無言,均想象不到輕塵這般義氣,這時隻聽得章含笑嬌滴滴的聲音嘲笑道:
“哼,惺惺作態的小人。難道想用這丁點假仁假義的施舍,就想將從前的惡行一筆勾銷嗎?休想!”
這話說得實在不得體,越發顯得這人驕縱蠻橫,連靖安大俠一向寬厚,都不由得皺了皺眉。
袁三清聞言大怒,喝道: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詆毀我們授主?”
說著就要拔刀向前。
輕塵伸手攔住他,巧笑倩兮道:
“從前曾聽聞川溪幫大小姐含笑姑娘溫文賢淑,卻不想啊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如此聒噪,可是讓我好生失望。”
“呸!你……你這個口不擇言的妖女,我……”
章含笑氣急,越是生氣越是說不出話來,又羞又惱,白白讓其餘人等看了笑話。
“夠了,不要胡鬧。”
薛楚涵沉聲喝道:“誰都不許去!”
章含笑瞧他當真是生了氣,不由得癟嘴退下了。
“我要去。”
輕塵波光粼粼的眼眸望著他,倔強地堅持。
薛楚涵無奈,歎了一口氣,耐著性子道:
“黑衣人的武功造詣大家已經有目共睹,絕非兒戲。此行異常艱險,很有可能……你,不怕死嗎?”
輕塵微微一笑,坦誠道:“有時候怕,有時候不怕。”
薛楚涵目光晦暗不明:“那現在你……”
“若你不怕,我就不怕。”
輕塵的聲音竟是難得的輕鬆,全無平日發號施令的凝重感。
薛楚涵愣住,望向她。
兩人半空中膠著的視線,伴隨著山風呼呼吹過的哀鳴聲,讓在場的人皆生出纏綿悱惻的悲壯之感,半晌作聲不得。
薛楚涵泄了氣,終於願意讓步。
他隔著人群朝她遙遙伸出手來,溫言道:“好,我們一同去。”
語氣說得倒像是與心儀的女子在上巳節去賞一趟漫山的桃花,而非赴一場生死之約。
輕塵在蒿荇等人難以置信的打量中展顏嫣然一笑,一步一步越過人群,走向他,伸出手。
兩手在半空相握。
四月十廿日,西南宅院幸存下來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將難以忘懷這一場景。
站在斷崖邊上靜然相視而笑的,如謫仙一般的兩人,映襯著身後殷紅如血的殘陽。
周遭死寂的絕望彌漫開來。
凡是與黑衣人交過手,或者目睹他們行事的人,無不深知他們的嗜血與殘暴。
他們現在這三十餘人的幸存,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加上靈空大師無私獻身等各種優勢之下,萬中之一的僥幸。而他們單槍匹馬的兩人,如何能抵擋山腰上數以百計的黑衣人救出靈空大師呢?不過是以卵擊石,如同自盡一般的負隅頑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