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猛地睜開雙眸,那死灰般的暗淡眼眸轟的忽然燃燒起來,熱切地看著她。
“肖郎!”
那女子歇斯底裏地喚他的名字,想闖到高台去救他,卻被侍衛攔住。
“動手!”執行絞刑的長官一聲令下。
女子幾番掙紮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高台上繩索一圈圈套緊,看著心上人被絞死,而他連死都不肯瞑目,眼睛死命睜著,看向她的方向。
那女子虛脫跪下,當下隻覺得生無可戀,抽噎著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一頭撞向侍衛的佩刀,殉情而亡。
那血噴湧而出,縱是輕塵看慣了血腥的場麵,仍被驚得倒退一步。
仿佛是冥冥中的某種暗示,輕塵緊緊攥著佩劍,指尖微微發涼。
木然牽起合歡,恍惚地走出歡呼著看好戲的人群,輕塵努力地將方才的情景拋諸腦後,逼自己定下心來,不要壞了大事。
郡外有片極為蔥鬱的竹林,春日裏的雨水豐富,竹子又是容易養活生長快速的植株,故而長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地勢並不平坦,枝葉交錯的縫隙間易守能攻。
輕塵牽著合歡往竹林深處走去,不過是一柱香的時辰,聲速不一的衣袖破風聲在耳邊響起,來者不下十人,俱是輕功了得的好手。
輕塵站定,唇邊浮現一抹冷笑。
明知山有虎偏向山中行,不過是為了調虎離群。
像她方才這般明目張膽地在鬧市露麵,倘若是有些頭腦的便可知其中有詐,古訓有雲人為財死,大概是弦月玉玦的誘惑力太大,以致一個個都像昏了頭腦一般橫衝直撞而來。
一眾人追至輕塵五丈以外便停了下來,卻見輕塵氣定神閑地回眸嬌笑:
“諸位來遲了,可是讓人家等了許久呢。”
一位血氣方幹的青年劍客三兩步走上前,叱道:“妖女,王家無辜慘死的三百餘人的性命,今日便要你血債血還!”
輕塵也踏前兩步,行至他眼前,嬌羞一顰一笑間朝劍客拋了個眉眼兒,一手搭在他衣襟前,吐氣如蘭,嬌言軟語道:
“這位公子看著很是眼生,你初出茅廬怕是還不了解人家的性子……”
眼見那劍客緊盯著自己的臉看得發直,動作也遲疑了不少,仿佛連初衷都忘了似的杵在原地,直到身後一位穿著青色衣衫的妙齡女子喝到:
“妖女莫要蠱惑人心!單粱師兄切勿中計!”
那劍客才反應過來當下的處境,驚疑之下倒退一步,一張臉微微發紅。
“何必要我迷惑呢,不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罷了。”
輕塵笑,一身緋紅的衣裳以身後大片的青綠色竹林為背景,衣擺裙角飛揚,那顏色那飄逸的弧度簡直要迷亂了視線。
靈空大師擰一串佛珠沉聲勸道:
“阿彌陀佛,施主若肯交出弦月玉玦,勿要繼續危害作惡,方能夠回頭是岸,將功補過。”
輕塵環臂瞥了他一眼,嗤笑道:
“你們也不過是為了弦月玉玦才這般勞師動眾,何必找這樣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們嬙媯派雖說聲名不如你們,但好歹言行一致,而你們所謂武林名門正派人士,不過是一群心口不一的偽君子罷了!”
眾人聽了這話受辱大怒,紛紛拔出武器相向,兩邊打鬥氣氛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青色衣衫的女子眼尖,瞧著飄揚衣袖內輕塵拿著的佩劍甚是眼熟,左右思量之下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