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你馬上跟崔蒙去太醫院將太醫正請來,就說是我說的,讓他來替李大人診治!”秦天德有些急了。
“大人,小的不敢違背老爺之命,還望大人見到老爺後,勸說老爺同意去請大夫,小的給您磕頭了!”
一把扶住了就要跪下的老管家,秦天德快步來到了李光的臥房。
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中藥味道,夾雜在一股股熱浪中:“好家夥,這麼重的藥味,老李頭,你是就要歸西了麼?”
“咳咳咳,秦家小兒,老夫已經時日無多,你說話居然還這麼難聽!”床榻上,老邁龍鍾的李光,艱難的坐了起來。
如今的李光,臉上早沒有以往的光彩,年紀的老邁、病痛的折磨,隻一年多的時間,整個人就大不相同了。
由白開始轉黃的頭發隨意的梳攏完成發髻,但由於頭發稀疏,還是有一些散落的垂了下來;枯瘦的麵頰,兩腮也熬了進去,唯一增多的就是滿臉的皺紋。
秦天德快走兩步,抓做李光的手,扶著他坐了起來,看著手背上泛出的斑斑點點,心中不是滋味,但嘴上卻笑道:“老李頭,你這也算是黃發鮐背了。”
甩掉秦天德的手,李光又咳湊了兩聲,這才說道:“秦家小兒,你似乎很盼望著老夫咽氣啊?”
“不是我盼望,而是我聽說你不再留戀塵世,想要尋死,要不病情加重,為何不派人去請大夫?”
秦天德的語氣可謂陰陽怪氣,可是李光心中卻是一暖,臉上也泛出了笑容:“你放心好了,老夫的身子,老夫心中有數。
如今我大宋大業將成,老夫若不親眼看著我大宋將士將王旗插上汴梁城頭,將金人趕出中原,將官家迎回東京,老夫怎會甘心一死?”
將床上的薄被推了推,秦天德擦掉了額頭冒出的汗水,坐在床邊:“老李頭,你想的也太簡單了。”
“怎麼,這不是你的計劃麼!”
“切,我苦心布置了這麼多年,背負了多少罵名,委曲求全了多少回,難道隻是為了收複汴梁,收複中原麼?”
“那你還想怎樣?”李光的眼中閃爍著光芒,與之前空洞無神截然不同。
秦天德站起身,在床邊來回的踱著步子,嘴上說道:“故土是一定要收獲的,不過那不算完。我還要亡女真、亡草原、亡西夏從此讓我漢人的江山再不會受到北邊遊牧民族的騷擾!
為了讓我大宋東邊無憂,高麗、扶桑也要滅亡,隻不過這些事情就能由我親自來做了,留給官家和。。。
總之,幾年後,大宋會呈現一副前所未有的上升態勢,國土成為天下之最,超過曆朝曆代,草原將成為我大宋鍛煉將士的場所,成為遊牧民族的噩夢,我要千年之內大宋東北疆域無憂。
老李頭,想要看到這些,你還需要活好幾年,珍惜自己的身骨,莫要諱疾忌醫,看不到那曆史性的一刻就煙氣了,豈不可惜?”
“亡女真,亡草原,亡西夏,亡高麗,亡扶桑。。。”李光靠在床頭小聲重複了一遍,喃喃道,“這將會奪去多少人的性命,其中又有多少無辜的人?如此是否會有違天和?”
秦天德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病床上的李光,認真的說道:“老李頭,什麼叫無辜?靖康之變中,我大宋死去的成千上萬的將士百姓可有人覺得他們無辜?曆朝曆代,死在草原民族屠刀下的百姓,可有人覺得他們無辜?
你我是宋人,是漢人,不替自家百姓考慮,卻要替那些人考慮,考慮其是否無辜,這對我大宋兒郎公平麼?
草原人狼子野心,不事生產隻知搶掠,他們弱時,便於中原求和通商,換取生活所需;他們強時,便馬踏中原,大肆搶掠屠殺。
自秦皇漢武以來,死在草原人手中的漢人,你可能數的過來!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可曾聽過東郭先生的故事?”
“東郭先生?此乃何人?”
秦天德這才想起來,《中山狼傳》乃是出自明人馬中錫之手,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當下又坐在床邊,抑揚頓挫的將《中山狼傳》的內容詳詳細細的講述起來。
從東郭先生以墨家的“兼愛”之心救狼,到狼緩過勁來要吃東郭先生,再到老者設計,與其一同將狼打死,講述的惟妙惟肖。
可是李光的臉上卻越來越難看了,尤其是聽到秦天德說出“禽獸負恩如是,而猶不忍殺,子固仁者,然愚亦甚矣。。。”的時候,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錢塘小兒,焉敢暗諷老夫為東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