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的銀票無法通用,因此秦天德要賠付完顏亮二百萬兩白銀的最快捷方式,莫過於將二百萬兩的現銀從淮陰運過淮河,進入金國境內,然後通過錢莊換成銀票,再由專人將銀票送至燕京,又或者完顏亮派專人在淮河北岸驗收。
可完顏亮居然要求二百萬兩現銀必須從淮陰運至燕京,且不說路途遙遠,金國境內的盜匪橫生,這一路上不太平得很,鬼知道這要拖延多長時間!
就算他想殺我,也用不著拖延時間啊?他這麼做究竟想幹什麼?
完顏亮壽宴結束,諸多使節團紛紛辭行,可宋朝使節團無法離開不說,驛館周圍的金兵更多了,他們又變得像被軟禁一般,無法出入了。
“姐夫,是不是我暴露了?”同樣察覺到反常的嶽雷前來詢問秦天德。
秦天德眉頭一皺,這時才明白過來,史浩那晚說的大禍臨頭究竟指的是什麼了!極有可能是嶽雷的身份暴露,讓完顏亮知曉,這才引發了後續一係列的反常!
嶽雷是怎麼暴露的?知道他身份的隻有影衛,難道說影衛中有人走漏消息?
雖然想不出起因,不過秦天德卻需要為這個後果苦思對策了。無論如何他要平安的返回臨安,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嶽雷發生危險!
一晃十餘日過去了,他們不但無法離開驛館,就連金人也不能進入驛館,更不要說完顏亮了,秦天德曾多次要求麵見完顏亮又或者將完顏宏達請至驛館,都被把守的金將拒絕了。
直到這一日下午,秦天德正在房中跟嶽雷商量著憑借手中兵力殺出燕京城的可能,金國皇宮突然派人前來下旨,要秦天德覲見。
完顏亮這是都準備好了?
掰開了嶽雷抓著自己手臂的手,秦天德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畢竟這裏是金國京城,想要憑借百十來號人殺出去,無異於異想天開。
出得驛館,門口停放著一輛四周包裹著鐵皮的馬車,當秦天德進入馬車後,唯一的一扇鐵門也被人從外麵關上了,他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完顏亮究竟想搞什麼鬼?
此番完顏亮未必是要殺他,因為如果完顏亮真的決定了,那麼用不著搞得這麼神秘,多半是想讓他去什麼地方。
馬車一路不停的走了小半個時辰,七轉八拐的,秦天德早已迷失了方向感,終於停下了。
沒有人對他不利,馬車的鐵門被打開後,秦天德發覺自己來到了一條後巷,如今的馬車正停在一座宅院的後門。
“進去!”
一個侍衛麵無表情的發令,另一個侍衛則帶著秦天德從後門進入了宅院中,來到了一片花園內。
“陛下令你再次等候,你不許隨意走動,否則刀劍無眼!”
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侍衛離開了,將秦天德一人獨自留在了花園內。
時值初冬,花園內百花凋零,樹木蕭瑟,不時刮過的冷風令得秦天德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棉衣。
他不是個老實聽話的人,更不會聽金人的話。這麼冷的天,他一個傻呼呼的站在百花蕭殺的花園內,豈不是讓人平白瞧了笑話?
不過他還是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朝著距離此處最近的一座院子走了過去。
不管怎麼說,避避風頭也是好的。
院子很是零落不堪,門框上懸著的匾額由於金漆剝落導致上麵的字跡無法辨認,還有一地的落葉,鋪滿了這個院落,踩在上麵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但發出的聲音也對房內的人起到了提醒的作用。
“什麼人?”房內傳來一個有些惶恐的聲音。
“陛下讓我在此等候,我想在你這裏避避風。”秦天德應了一聲,向著院內唯一的廂房走了過去。
“陛下來了麼?”一個看上去年過花甲的老者腳步蹣跚的衝了出來,險些撞在了秦天德的身上,“陛下在哪兒呢?”
“老丈,你小心。”秦天德連忙閃避,躲開了迎麵衝過來的老者。
老者在院中踅摸了一番,沒有發現完顏亮,便轉向秦天德疑惑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誆騙我,陛下何在?”
秦天德哭笑不得的解釋道:“老丈,我何時說過陛下到了?我隻是說,陛下宣我來此相見,讓我再次等候罷了。”
老者聞言臉上露出如釋重負之色,盯著秦天德打量了一番,試探的問道:“你是,宋人?”
“老丈好眼力,在下正是此番出使金國使節,大宋秦天德。”
“你是宋朝使節?那為何見了本,本,還不跪下!”老者聽到秦天德自報家門,陡然變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