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銓也湊了過來,站在二人身後仔細打量起卷宗上記載的一切,末了自言自語的說道:“此案的確是判錯了。”
“你說什麼!”雖然陸遊承認秦天德說的是有道理的,不過這不代表他對秦天德有所改觀,更何況是胡銓這個新來的師爺,剛看了卷宗就說此案判錯了,他怎能不火?
胡銓卻沒有理會陸遊的不敬,隻是在思索著,這個秦天德真的是秦檜的侄兒麼?真的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貨麼?
周必大到沒有對胡銓心懷厭惡,他隻想弄清楚此案的真相,還王有財一個公道,當即起身抱拳說道:“不知道胡師爺為何隻一眼就說我二人判錯了?”
胡銓賞識的看了眼周必大,並沒有解釋,而是坐在了桌邊,問道:“此事咱們稍後再議。不知二位姓甚名誰哪裏人士,剛才為何會說秦大人將你二人強留此地呢?”
陸遊根本就不在乎胡銓,也不怕讓胡銓知道自己對秦天德的厭惡,當即將秦天德的種種惡行以及如何強迫誆騙他們二人相隨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甚至還將嶽飛子女也被秦天德軟禁在縣衙內的事情告訴了胡銓。
胡銓靜靜地聽著陸遊憤怒的言詞以及不時對秦天德的咒罵,隨著花廳中燈火的不停搖曳,他的目光越來越亮……
一晃又過去了半個多月,這半個多月來,淮陰縣在胡銓帶著陸周二人的治理下,變得日漸安靜,雖然達不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境地,但卻也慢慢恢複了生機。
縣衙內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無非是有一日夜間,秦天德喝醉了酒,不小心跌入池塘,幸好被偶然路過池塘的柴房老頭所救,才逃過一劫。
對此秦天德賞罰分明,破例將原本劈柴的老頭提升為南郊宅院的管家,第二日就讓其去管理南郊宅院和土地去了。
這事情由於發生在深夜,劈柴的老頭又是第二日一早趕往南郊宅院,所以在縣衙內倒也沒有驚動太多人,無非就是秦天德的兩個老婆還有丫鬟知曉。
而這個劈柴的老頭,不用多說,正是被人認為溺死與淮河之中的陳規。
盛夏已至,一直幹旱的天氣說變就變,大雨傾盆而下,而且一下就是七八天,雖然算是緩解了淮陰縣的幹旱,但也直接導致淮河水位快速高漲。
如果不是河堤經過了翻修加固,河堤恐怕早就被淮河衝破,整個淮陰就要被洪水吞沒了。
這時候陸遊和周必大終於相信了秦天德所說的大旱之後必有大澇的說法,不過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能夠保住河堤不失!
陸周二人都是初出茅廬,經驗尚淺,麵對如此汛情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好在還有胡銓,他調派工匠,分派民夫不停地加固著河堤,一切井然有序,暫時擋住了凶猛的洪水。
然而大雨始終不停,尤其是淮河上遊以及泗水等地同樣暴雨連連,導致淮陰縣的汛情越來越嚴重,以至於胡銓不得不帶著陸周二人趕往河堤,吃住都在河邊。
往年若是遇到這樣的暴雨,淮陰早就被淹了,可是由於秦天德一到任就將修築河堤當做首要任務,所以才能堅持了這麼久。
淮陰的百姓雖然害怕洪水,但卻也看到了保住家園的希望,尤其是縣衙的幾位官員都不懼危險親自上陣,他們也放棄了逃難的念頭,在胡銓等人的指揮下,分成兩撥日夜堅守在河邊。
這麼危險的事情秦天德自然是不會去的,就算河堤真的決口,縣城也是淹不到的,所以在這種天氣下,他自然是待在縣衙之中的。
額外說一句,即便他是一個穿越者,去了河邊也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不過他雖然沒有去,卻派了秦三到了河邊。按照他的吩咐,秦三什麼都不用幹,隻要跟緊周必大就行了,一旦河堤決口,立刻將周必大完整無缺的扛回來。
陸遊他不擔心,畢竟陸遊學過劍術,不是周必大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純書生,應當能夠跑掉;而胡銓他就更不用擔心了,也不知道胡銓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弄得嶽雷服服帖帖,如今嶽雷就在河堤,跟在胡銓身邊。
入夜,站在窗前看著瓢潑而下幾日未曾停止的暴雨,秦天德也是憂心忡忡,每晚都是很晚才能入睡。
估摸快到二更天的時候,秦天德準備歇息,突然聽到外麵傳來秦三的叫喊聲,心中頓時浮現了不詳的念頭,也顧不得打傘,慌忙跑了出去。
“三兒,是不是決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