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看著陳複的背影,心裏微微的歎口氣。雖然,師父說,陳複是一個可以相信的男人。如果有一天累了,陳複也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但是,清明並沒有聽師父的,她一直都在防備著陳複。至於師父說的,陳複是一個可以讓女人依靠的男人,她並不苟同。
可能是從小生活的環境,她做不到完全信任一個人。這種性格,或許會注定她一輩子孤獨,但是,她寧願孤獨,也不願意被背叛,被傷害。
像師父那樣,被自己最愛的男人傷害,太痛,太苦。她不願意去經曆。這些年,她跟在師父身邊,很清楚師父過的是什麼日子。
師父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男人,那個男人應該也很愛她吧。
這些年,師父後悔過的吧?
每當清明節,師父總是一個人在海邊一站就是一整天。清明知道,那是一種壓在心底的想念,是一種複雜到無法理清的情感。
既愛又恨。
清明把鬱凡的自我折磨看在眼內,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卻也內心難受。所以,清明從來沒有想過這輩子要信任某個人,或者是要和某個人一起。
愛情,對於她來說是奢侈的。當然,也是多餘的。
師父是怕她一個人太累,怕她一個人太孤獨,她能理解師父的擔憂。但是,這個世界上,如果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一個人,經曆了地獄,還有什麼孤獨不能承受?
過去,是一道坎,師父沒有跨過去,她也沒有。
清明盯著電視機看,至於裏麵正在播放的是什麼,她並沒有看入心。清明呆呆的盯著電視機,腦海裏一片亂。
有時候會想起在孤兒院的時候,有時候會想到被收養的時候,有時候會想到在師父身邊被訓練的時候。
現在才明白,最幸福的還是在孤兒院的時候。可惜,那時候的她並不懂。那時候的她一心想要逃離孤兒院。
那時候的她,以為離開了孤兒院就能有漂亮的裙子,好吃的食物,還能可愛的布偶。
不用搶,不用爭,不用算計,全部都是自己的。
她想要被收養,想要得到很多很多,想要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她不想在孤兒院裏為了一條破裙子而和小朋友們爭來搶去。她不想看著餐桌上僅有的兩個奶黃包咽口水,然後看著葉媽媽把一個小小的奶黃包分成好幾塊,而且盡可能的每一塊都分到奶黃。
小小的一塊,也隻有一小口,但他們都慢慢的吃,甚至還會一邊吃一邊舔舔手指頭。
她一直覺得那就是最苦的日子。她想要很多很多的奶黃包,想要天天吃,想要吃一個扔一個。
她一直等著被收養。
隻是,小時候她長得瘦小,並且不好看,不可愛,沒有家長願意收養她。就這樣,她留在孤兒院,一年年的長大,知道葉輕舟到來。
葉輕舟到孤兒院的時候,穿得比孤兒院的孩子還要破。那時候的葉輕舟呆呆的被葉媽媽牽著,不管別人跟她說什麼,她都呆呆的看著對方。
孤兒院的孩子惡作劇的叫她啞巴,葉輕舟也沒有反應。後來,他們才知道,葉輕舟還真的曾經是啞巴,即使後來好了,也不敢在陌生人麵前說話。
葉輕舟和清明年紀相仿,本來屬於清明那個年齡段的衣服就要分一份給葉輕舟。更讓清明不憤的是,居然有人寧願收養葉輕舟,也不願意收養她。
本來,像她們那個已經記事的年紀是很少再有人願意收養的。本來,她已經對被收養不再抱有希望。
但是,願意收養葉輕舟的人家卻再一次讓她看到了希望。
她沒有想到,那是噩夢的開始。
清明閉上眼睛,不願意再想。有些事情,是一輩子的傷,一輩子的痛,不是時間就能痊愈的。
不管過去了多久,傷痕愈合了,但心底的痛卻仍然在。隻要輕輕一碰觸,就會痛不欲生。
清明捏著手中的遙控器,想要朝著電視機砸過去。最後在幾個深呼吸後,忍了下來。
陳複回到自己的房間,站在陽台處,拿出煙。在一圈圈的煙霧中,他看不清自己的臉,看不清自己的心。
陳複閉上眼睛,心累,卻不敢放鬆警惕。像他這樣身份的人,何時何地,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警惕。
陳複站在陽台處,一支煙,一支煙。
希望這樣的日子早點結束。
葉輕舟一覺醒來,發現蔣重山一夜未歸,心裏想著,他應該正在執行任務。
昨天,葉輕舟給蔣重山打電話的時候,他就說過,最近有重要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