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大清早,陳華的聲音就在西廂前一個大院子裏響起,隻見他蹲院中某處假山旁的石台階上,左手抓著一個喝茶用的三彩茶杯,右手拿著一截摸樣奇怪就像棍子一樣的東西,來來回回往自己嘴裏捅著,滿嘴的白色泡沫星子附在他嘴上,隨著他“呸呸呸”的旋律聲,嘴上的泡沫立刻四下飛濺,讓人看了甚至奇怪。
墨統領擺動著纖細的腰肢從東廂娉婷走來,她手裏同樣端著一個三彩茶杯,手上拿著楊柳枝,以及一個小瓷瓶,瓷瓶裏裝著用來刷牙的青鹽,這種青鹽在長安賣價很貴,隻有大戶人家才能用得上,而且用楊柳枝搭配青鹽漱口,是這些貴族在早起之後最享受的一件事。
“你也刷牙啊?”陳華和墨統領打了個照麵,繼續埋頭刷牙,牙刷是他自帶的,牙膏也是他自帶的,隻是用完之後就沒有了,所以陳華很苦惱以後打理口腔衛生怎麼辦。難道學唐代人用楊柳枝刷牙,拿根棍子在嘴裏捅來捅去多難受,陳華還不想自找受罪。
墨統領瞟了陳華一眼,準確地說是瞟著陳華手裏抓著的牙刷:“這是何物?”
陳華把三彩茶杯裏麵裝的清水吸進嘴裏,然後痛快地向假山上吐去,洗漱完畢的他向墨統領揚了揚手裏的牙刷:“西域帶回來的,待會兒送你一支,瞧你用楊柳枝刷牙,多別扭,試試我這洋玩意。”
墨統領白眼一翻:“你就會弄些奇淫技巧的玩意兒,格物院正好差你這樣的人,不如你去哪裏謀一份差事兒。”
陳華知道唐代的格物院,就是研究奇淫技巧的機構,也就是後世工科大學的前身,不過在以文為首的年代,研究這些旁門左道的學科就是不入流的,類同於木匠、石匠、泥瓦匠,這些低下的從業者,就連老李對格物院都不重視,隻知道擴大國子監的規模,而忘記了還有這個注定在千多年後風靡全世界的學科,可想而知,唐代人對自然科學的傳承做的並不太好。
“格物院屬於哪個機構在管理?”陳華覺得有必要去溜兩圈,看看現在還有多少學生在裏麵上課。
墨統領刷著牙一邊“呸呸呸”地道:“屬於弘文館在管理,但沒有誰願意去哪裏,格物院的院長位置現在還空著。說不定你去還能當上院長。”
這句話有著諷刺的意味,誰都知道去格物院當院長,指不定走出去就被人笑話。但陳華不以為然,別人不看重這塊地方,他卻十分看好格物院的前途,又恰巧這格物院是屬於弘文館掛名管理的,自己不正在等著上任的文書發下來就去弘文館任職嗎?
陳華在靜靜思考,墨統領已經洗漱完畢,她見陳華在發呆,也不去管他,自行先離開了,但在離開之前,她還是很關心陳華同誌,道:“我放了些銅錢在前院大廳的桌子上,等會兒我要進宮當差,你自己拿著銅錢解決你自己的夥食。趁早謀一份差事,趁早搬出我這裏。”
她可以不擔心陳華的差事兒,無論是涼州剿滅吐穀渾的功勞,還是救活了太上皇,陳華都是功臣人物,獲得爵位和食邑是遲早的事情,隻是老李封賞的聖旨還沒下來,陳華就什麼都不是,依舊是關外小民,這樣一個人在長安,沒銅錢活不下去,墨統領全當在陳華沒有飛黃騰達之前,幫助他一段時間。
“某住在這裏不是挺好的嗎?哪兒也不去了,就賴在這裏。”陳華突然耍起了無賴,住在這裏的確不錯,好歹是個家。
墨統領冷哼了一聲,走的極快。
她離開之後,陳華回了房間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後跑到前廳,桌上有十貫銅錢,夠他一天的生活費了。陳華將那十貫錢揣在身上,瞅著日頭已經不早了,肚子也有些餓,決定出去逛逛。
安樂坊此刻早已經開坊,裏麵雖然住著許多達官貴族,但仍舊有一小部分的貧民和商人,貧民趕著拿著蔬菜水果以及一些手工藝品去外麵的集市出售,而商人則是打開了店門,撐起了幡子開始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