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陳華已經從自己胸口衣襟裏拿出一顆紅色藥丸。
兩人嚇了一跳,小聲道:“毒藥怎麼可以入藥?這不是在救人,這是在害人啊,李大人已經命懸一線,要是被外毒入侵,最後一口氣兒也咽下去了。”
“毒蛇也有劇毒,可爾等見過那條毒蛇吃了別的毒蛇被毒死過?”陳華懶得去解釋明代《輟耕錄》上記載的原話:“骨咄犀,蛇角也,其性至毒,而能解毒,蓋以毒攻毒。”他讓兩人將李道宗扶好,自己掰開他已經咬緊的牙關,紅色藥丸夾在在食指和中指間,等牙關打開,藥丸立刻送進去,然後陳華順著李道宗的後背,手掌使出合適地力道拍打他後背。動作麻利,以前不知道幹過多少次。
李承乾張大嘴巴,就像吃了雞蛋一樣看著陳華麻利的動作。他從來沒看見過陳華動手,以為他就隻會動腦子出鬼點子,可沒想到陳華手上功夫也不錯。
看見李道宗的喉嚨動了動,那藥丸已經被他吞下去,陳華終於完成了喂藥過程。
“好了,耐心等待一個時辰吧。”陳華也不去解釋什麼,盡管一屋子的人包括李承乾在內,都不相信陳華一顆藥丸就能救活李道宗。事實勝於雄辯,陳華唯有等著李道宗醒來,才能證明他的方法是對的。
許敬宗一直在旁邊打量著陳華,包括他在救李道宗的時候,他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就好像突然看見了競爭對手出現,做出一副敵對姿態,等陳華完成了灌藥動作,許敬宗立刻恢複他謙謙君子的風度。
堪比川劇似變臉法,這許敬宗果真深藏不露啊。
“敢問兄台師從何家,仙鄉何處?如何稱呼?”許敬宗接連問了陳華三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在他看來,一個如此出色的人,他的老師也應該是當世大家。而且想他這樣的君子,見麵必須問的是對方的老師,家鄉,最後才問姓名,這是讀書人的禮節。
和這大唐第一聰明人打交道,摸不清他底子之前,陳華沒那麼傻和他真心交談:“某隻是關外小民,無名小卒而已,若不是為報家仇,估計我們一輩子都見不到一麵,至於某的老師,你估計沒聽說過,他叫逍遙子。”
逍遙子,不認識,但莊子有篇文章寫的就是逍遙遊,此人應該是個世外高人,許敬宗心道陳華肯定是在掩藏身份,隻是陳華的資料還沒有來得及傳開,所以大多人不知道陳華編造的那個老父舍身的故事。他以為陳華在藏拙,也沒去揭穿,聰明人,都在裝,就看誰裝的像一點,許敬宗他在裝“五柳先生”,陳華在裝什麼,許敬宗不知道,但他直覺告訴他,這人是個危險人物得防著點。
李承乾很樂意看見陳華和許敬宗對上眼,一個是大唐第一聰明人,一個暫時還不能給他授予榮譽稱號,但經過這一路隨行,李承乾覺得許敬宗對上陳華他絕對是死路一條。
許敬宗精通百家之言,駢儷文五言七言詩句,可謂名譽長安,但李承乾無意間發現,陳華寫的東西幾乎每一句都能夠流傳千古。
許敬宗擅長書法,尤其是行書,已經有大家風範,風頭直追書法大師虞世南,但李承乾見過陳華偶爾寫了幾筆草書,狂野、奔放,沒數十年功底是寫不出如此蓄意狂草。
許敬宗最得意的便是這兩項,都比不過陳華,更別說陰謀陽謀,他簡直就不是陳華的對手。
這下有好戲看了,期待著陳華和許敬宗那天朝堂鬥智,李承乾一定抱一盤點心,邊吃邊欣賞這千載難逢的鬥爭。
李承乾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許敬宗抱著敵對的心態,唯獨陳華心態最好,他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態,但是誰要是惹了他,對不起,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三人皆是沉默不語,靜靜等著床上那已經服下解藥的李道宗醒來。
也不知陳華的藥靈不靈,他說以毒攻毒,能夠死馬當活馬醫,但一個時辰過去了,床上的李道宗點兒反應都沒有。若不是探得他鼻中還有氣息,都以為他已經掛掉了。
李承乾等的也沒有耐心,直接讓醫師給李道宗把脈。
醫師走過去,剛把手搭在李道宗脈搏上,就看見李道宗臉麵抽了抽,嘴裏很小聲吐出一個字。
“水!”
“老子要喝水。”
醫師大喜,立刻彙報李承乾,道:“太子,你快看,李大人有反應了。”
李承乾一聽大喜,湊上前一看,果然看見李道宗嘴裏說著“水,喝水。” 他立刻換人端來一碗水進帳。
李承乾親自將水端著,給李道宗灌入嘴中。
哪知道,那碗清水才入口,李道宗立刻包住嘴巴,然後對著床外狠狠噴了出去。
“滾開,老夫就算渴死,也不喝自己的尿。”
渴的太久,連水和尿的味道都區別不出來了。李承乾聽後,垂淚彈繼續襲擊他的眼,伏在李道宗耳邊,道:“皇叔,是承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