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茶泡好了。”慕錦軒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慕子軒轉過身來,看見他端著一杯熱騰騰的茶對著自己淡淡地笑,鼻頭微酸,“不必了,我還有事,大哥,你——節哀。”
慕錦軒搖了搖頭,滿眼深情,“她一直和我一起呢,喏——”他用下巴點向那座墳包,“過不了幾年,我就可以去找她了。”
慕子軒點點頭,告辭的時候,他聽到慕錦軒在後麵說:“你也節哀,還有,幫我們照顧好行知。”他身影一頓,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大步走遠。
慕錦軒看著手中還滾燙的茶水,端起桌上的另外一杯茶水,走到墳前,將一杯放在墳頭,對著墓碑說道:“傻瓜,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除了開始對我隱瞞了你的身份,你其他的並沒有騙過我。”
就像,你告訴我,你母親生下一對雙胞胎,難產而亡,我一直知道,這是真的。
就像,你從未親口說過,你愛我……相愛如你我,即使不說,我也能懂。
一個天下,一個願望,耽誤了我和你僅有的時間。
相識八年,卻隻有兩年相守。
慕錦軒手摩挲著墓碑上“合歡”兩個字,眼前出現她的一顰一笑。
“我叫合歡,你昏了一夜了,剛才我想幫你把被子蓋好的。”
“我願這一生,終有一日,能靜躺庭院藤椅,閑看花開,雲卷雲舒。”
“想不到王爺,會喜歡這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歌曲。”
“王爺,這粥還很燙呢!”
“信我!”
“錦軒,我回來了!”
歡兒,你怎能如此殘忍,剩我一人獨活在這世間!
滾燙鹹澀的液體終究掙脫湧出,無聲滾落,沁入地下,迅速的融入泥土中。
風吹過樹林發出嘩嘩的響聲,天地為之嗚咽。
昭曆七年,德宇帝出宮遊賞,回宮後鬱鬱寡歡一年,無人知其發生何事,此後,德宇帝自稱寡人,後傳於世,沿襲為帝王自稱。
其在位前十年,對朝廷各製度進行大力改革,破用人階級限製,善用重任人才,一時,國力昌盛,上至朝官,下至民間,遠至邊緣各國,無不臣服,史稱“承平盛世”。
昭曆十五年,德宇帝宣布一驚世聖告,其真實身份為大平王朝子嗣子陵昭玨,奇異的是,除宮中少數官員抗議外,民間幾乎無人抗議。
德宇帝帝號,國號皆不替改,隻於宣布真實身份後,將其侄子慕行知改名為子陵行知,立太子,追封其胞姐子陵昭棋為無雙皇後,與六年前駕崩的昭明帝雙雙移葬於皇陵。
因德宇帝對於二人之事禁筆,隻有文人楊落將其二人事跡極簡的暗記《落跡》一書中,章錄《孤鸞》。
百年後,曆史學家根據此書殘本,推敲其中,稱此段曆史“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無雙皇後子陵昭棋,用短短二十四個年華,下出一盤曠世大棋,未起一場戰役,將王朝重回,得千古癡心昭明帝,當稱“絕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