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老太監唱名：
“兵部尚書嫡千金謝如歆，年十七。”
“康慶侯庶長女柔嘉縣主唐言晚，年十八。”
“翰林院大學士嫡次女楚意，年十七。”
一旁的楚意邁著步子上前幾步，提裙擺跪下行禮，“臣女叩見皇上，太後，皇後娘娘。皇上，太後，皇後萬安。”
上邊兒傳來了個飄忽的聲音，低沉渾厚：“起來吧。”頓了片刻，又續道，“看著是個知書達理的，可曾讀過什麼書？”
楚意姐姐低頭斂目，我卻能看見那風平浪靜的表麵下，隱藏的波濤。
“臣女隻曾翻閱過《女則》《女訓》，並不曾多看些什麼，隻多認些字而已。”
這次不是剛的渾厚男聲，而是個明顯老態的聲音，想來該是太後。“都是關於女子德行的，該是個規矩的，皇帝以為如何？”
“那就留下吧，真看著也舒心。”
我低著頭，緊盯著那青灰色石板上楚姐姐的一抹橙色裙擺，灰色石板印刻著鳳騰九天之紋，卻也是那些驚才豔豔的女子老死深宮的見證，心中不知是何感受，悲戚？蒼涼？皆或有之。
“江陵白家，刑部尚書白禪之嫡女白瑾瑜，年十六。”
忙踏兩步上前，提裙俯身：“叩見皇上，太後，皇後，皇上，太後，皇後萬安。”
“白家女兒，瑾瑜，可有出處？”我悄悄抬了頭，見到了當今天子，君逸，長像俊美，偏偏一身威嚴，白白讓人膽寒。一旁的太後看著倒是慈眉善目，興許是個待人和善的。皇後端莊秀麗，一身金色鳳裙美得富麗，拂去了骨子裏那份淡雅。
“懷瑾握瑜兮，窮不知所示。出自《楚辭》。”我低下頭回到。
皇後看了我幾眼，笑著附和皇帝：“這也是個通詩書的，陛下可還留下？”
“看著就是個機靈的，留下吧。”
默默退後，楚意姐姐傳與我一個祝賀的眼神，我咧開嘴一笑，並不見得有多開心的樣子。
退出大殿，我跟楚姐姐並肩走著，瞧著楚姐姐那副失神的模樣，我忍不住開口道：“楚姐姐何必呢，以你我的身世，能入天家算是好的，難不成，楚叔還能允諾你嫁給那個叫懷邪的侍衛不成？”
楚意麵上略顯憂鬱，明明該是喜上眉梢的，卻硬生生添了份悲涼：“我不指望能嫁與他便是了。如若能不如皇宮，至少，至少我還能見著他不是？”
“楚意姐姐，自皇帝留下我們，我們便是天家妃子，萬萬不能再說這些話了。”我警惕得打量四周，見無人注意，暗自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