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雲嶺苦笑一下，已知她心中所想，隻得稍稍側過一個角度，好讓他不必直接看到她那樣平靜無波的眼眸……如果她先遇到他，那，該有多好……
顏寂見他這般，也不拆穿，想起他先前的問題，輕聲回道：“你都知道了。”
自顏寂認識赫連雲嶺以來，從未跟他說過蘭月的事。隻是，像赫連雲嶺那樣的人，他若想知道什麼事，根本就沒有不能知道的。
當他第一次從手下的口中聽到南楚帝王北宮蘭月與她的事的時候，他的心，是那樣的痛……這世界上曾經有一個男人，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抱著她，看著她入眠，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事她，寵著她所有的小性子小脾氣，牽著她的手去過五彩斑斕的每一天……這樣的事啊，隻要想想，就可以讓他的心痛上幾天幾夜。
那一次，一向自律的他，第一次喝醉了酒。
當他聽到那個人曾那樣狠狠地傷害她，他眼前仿佛真的能夠浮現她當時流著淚脆弱的模樣……她的淚水，竟然被那樣肆意地踐踏過……她的心，竟被那樣無情地蹂躪過……每當想起她曾那樣難堪那樣痛苦地走過，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刃狠狠地劃過一樣！他多麼想衝到南楚的皇宮去，抓出那個男人來問一問，他憑什麼這樣對她！就憑她的愛，所以他就可以那樣肆無忌憚地傷害麼！她那樣的女子，任世間哪一個男子都恨不得把最好的最珍貴地通通捧到她麵前，恨不得天天把她放在手心裏護著，而他，竟然那樣狠心地讓她那樣痛苦！
他曾以為，她是死了心，才來到金國。他打定主意，要好好待她。如果可以，他要盡他所能，保護她一輩子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可是，還沒等到她的心向他打開，那個叫北宮蘭月的男人，又再一次出現在她麵前。他多麼希望，她能夠看清楚，可她，卻一如最美麗的飛蛾，依舊奮不顧身地朝那個男子撲過去……
赫連雲嶺的心，很痛，很痛……
他靠在馬車的壁上，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顏寂看向一臉痛苦的他，眼眸中閃過一絲擔憂。她何曾見過這樣的他……隻是，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有回轉的餘地，唯獨愛情這一樣，它隻隨心，絲毫不為外力所動。
過了許久，赫連雲嶺才睜開眼睛，溫潤的眸子裏，那種痛苦的情緒已經悄然隱去，隻有一抹淡淡的無奈與憂傷，他定定地看著眼前紅衣及踝的女子，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再過於泄露自己的情感，隻會造成她更大的困擾……不如，靜靜守在她身邊，看著她，安好。
如此一想，赫連雲嶺壓下心中所有情緒，恢複了以往寧靜恬然的氣息，那雙溫潤的眸子，一如波瀾壯闊的大海。
他低聲說，阿寂，我隻用餘生，來渴望你一切安好。
聲音低啞，卻如洗練過天山雪水一般幹淨透徹，溫暖如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