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寂不由得也笑了笑,中間隔著人山人海,她不斷地朝他所在的地方靠近。而他,也仿佛心有靈犀般,朝她走來。
盡管人潮洶湧,可是每一個人看到如神仙一般出彩的人物,都會從心底生出一種膜拜之情,心未動,身已自動自覺讓開。
赫連雲嶺臉上的笑溫潤明朗到了極致,而瀲灩藍衣下,一雙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她……那真的是她。自上一次見到她,到現在,似乎隻過了幾個月而已,可是對他而言,卻猶如一萬年那般漫長。赫連雲嶺生來性子極淡,從不會對什麼產生執念,得到了什麼他也不會怎麼開心,而失去了什麼而也不會感到怎樣傷心——而她,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執念的人。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想念一個人,竟然有這般惆悵入心肺的感覺。
他向她走去,穿越了人群,定定站在了她麵前。
此時,他們的位置,恰好在江邊一處比較少人的地方。
雖然隔著麵具,可顏寂知道,那是他。除了他,這世上再沒有哪一雙眼睛擁有這般的從容與寬廣——一雙如碧波大海的清澈雙眸,這個人,隻會是赫連雲嶺。
“阿寂。”赫連雲嶺低聲喚道。人潮洶湧,而這一聲呼喚聽在顏寂耳中卻格外地清晰,仿佛帶著什麼深重醇厚的情愫,在一瞬之間朝她襲來。那一聲呼喚,早在他的夢境中演繹過千遍萬遍,阿寂,阿寂,阿寂……那一抹身影,早在他夢中出現過千百回,每一個她,或巧笑嫣兮,或低頭思索,或淡淡撫琴,每一個她,都在他的腦海中,根深蒂固,而後刻骨銘心。
“你怎麼會在這裏?”顏寂眸光清澈,能在金國見到赫連雲嶺,她確實感到十分驚訝。畢竟他登基不久,朝中定有大大小小的事等著他去決策,如今的他,分身乏術,怎會突從天降,來到了金國帝都?
赫連雲嶺眉目間依舊是如浩瀚海洋一般的清朗氣息,隻是隔了幾個月之後的他,與幾個月之前的他,氣質上早有不同。顏寂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細微的差別——原本清淡至極無欲無求看破紅塵般灑脫的赫連雲嶺不見了,盡管那與生俱來的溫潤曆盡鉛華,更為沉穩,可他如今看上去,似乎更接近一個普通人了。他身上……有執念,他,有想要爭取的東西了嗎?
顏寂的思緒飛快掠過……她不願去想,他想要爭取的,是不是就是她。
赫連雲嶺眨了眨眼睛,裝作左右看了看,才小聲說道:“夕顏公主,或者攝政女王,屬下是明國的使者,為吾皇送聘禮來的,可不是別人。”說完,他又眨了眨眼。顏寂忍不住輕輕淺淺笑開,她從不知道,赫連雲嶺也會有這樣一麵。
顏寂也裝模作樣地輕輕咳了兩聲,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來:“尊貴的明國使者大人,本王身為東道主,理應邀請使者大人與本王同行,共享金國一等一的民間盛事,不知使者大人是否給本王這個麵子呢?”由於兩人的聲音都比較低,再加上周圍人潮湧動,聲音吵雜,是以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也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得到,否則,讓周圍那些老百姓知道他們的夕顏公主、攝政女王就在這裏,不引起騷亂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