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赫然插著一把利劍,銀色的眸子滿是不可置信,朱紅的嘴唇喃喃道:“你……傷傷我?”
汨汨的血液染濕了少年喜慶的緋紅喜袍,滴染到地上,開出了一朵朵詭秘淒豔的曼珠沙華。他墨色的發絲也隨之漸漸變白,最終一頭白發淒然。
紅與白的對比,是那麼心痛!
血紅的彼岸花叢中,少年一頭銀發飛揚,悲憤的眼神漸漸冰冷,刺骨的恨意!
“啊!”月初從睡夢中驚醒。
自從她住到雲水閣後就一直重複著這個夢。剛開始的時候,月初還可以安慰自己是巧合,可是一直做那個夢,就肯定不是巧合了。夢裏的少年與清顏有六七分相似。或許說那就是清顏。
不,不對。清顏的頭發是黑色的,從來都不是白的。那個少年不是他,不是他。月初如是安慰自己,心卻依舊慌的厲害。她知道一切都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那個少年就是清顏。而那個傷害他的少女就是她,不粟月。不然,清顏胸口的劍疤如何而來。不然他如何與粟月結仇。
清顏曾說過,那劍疤是他永遠的恥辱。他不願去掉是要一直將仇恨烙印在心裏。
可見粟月傷他傷的有多深。他報仇是應該的。可她是無辜的啊,想她在現代雖然無親無故但也活得瀟灑自在,卻無端卷入一場本不屬於她的愛恨情仇,被折磨,被背叛,被拋棄。她到底招誰惹誰了啊?
月初低著頭雙手抱膝,把身體蜷縮在一起,淚水無聲地落下。那是她在孤兒院裏養成的習慣,沒有人可以給她溫暖,她隻有自己給自己溫暖。
“月姬,你怎麼了?”倏爾,七夜溫柔的嗓音響起。
“你怎麼來了?”
“你忘了,我就住在你隔壁。”七夜看著月初臉上的淚水,心疼道:“怎麼哭了?”
月初一把拭去臉上的淚水,粗枝大葉道:“沒什麼就是做了一個噩夢。”
七夜把月初輕輕地攬在懷裏,眼裏一片真摯。“月姬,你要知道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所以不要怕。”
月初如蝶翼般睫毛沾著晶瑩的淚珠,咬著下嘴唇,看著七夜,眼裏掙紮,良久微微哽咽:“你知道的,我不是粟月,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沒有得到七夜的回答。
月初的內心一片苦澀。她一直都清楚,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粟月。清顏是、七夜是、離垢更是。除卻了粟月的假身份,她什麼都沒有。
清顏不會怨恨她,更不會搭理她。七夜、離垢更會與她成為陌路。
可她就是她,她是月初,不是粟月。就算會失去一切,她也不要再當任何人的影子。
說她愚蠢也好,說她驕傲也好。她隻想做她自己,僅此而已。
“那你呢,你以為我是誰呢?”七夜溫和的聲音徐徐響起。
月初不懂七夜的意思,“什麼?”
“你以為我是仙尊浮塵還是七夜?”
“仙尊浮塵也好,七夜也好都是你啊。”
“嗬嗬”七夜笑了笑,那笑容如春風般和煦。“我不是仙尊浮塵,我隻是七夜。七夜,一個自出生就被父母扔在亂葬崗七天七夜不死的凡人。”
“我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
“從仙尊浮塵下凡曆劫的那一刻,世上就再也沒有仙尊浮塵。而今有的隻是七夜。其實粟月也好,月姬也好,都成了過去,而今有的隻有你。至於你是不是粟月並不重要更沒有意義,你是你就行了。月兒,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