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海山緩緩揭開手中幔布,一把深紫色的盤龍仙劍赫然入目。隻見一條金色的翔龍帶著吞噬天地的威勢由劍鞘底部盤旋而上,更將整個龍首化作劍柄。
‘入雲劍’!
這把仙劍的名字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與它的主人化身為一體,在普天下所有以仙劍為兵刃的修真士眼中,從來都是一種不可逾越的存在,更是不知讓多少魔門妖邪聞‘入雲劍’之名而為之膽喪!
“嗡”地一聲低鳴,仙劍緩緩出鞘,劍刃清如秋水,泛著淡淡紫光,整個洞府內所有仙劍散發的靈氣仿佛在這一瞬間盡數被吸附在它的劍身之上。段海山輕撫著手中長劍,多少年出生入死常伴身前,多少次斬妖除魔一馬當先,‘入雲劍’在他的眼中早已不是一柄神兵利刃,而是隨自己左右多年的生死摯交!
“列代先祖在上,不肖弟子段海山縱然一生庸碌無為,但無時不以守衛神劍,振興正道為己任,對於祖宗訓示更從不敢有半分忘卻!若非數十年來正魔兩道爭端平息,天下太平,海山斷不敢輕易卸去肩頭重則,萌生退隱之心。”
“今日埋劍於此,一望先祖莫要怪責,二願我衛劍山莊世代長興,天下正道萬年不朽!”
‘入雲劍’緩緩觸地,原本劍身清淡的紫芒在這一刻已然化作一簇熾光,耀眼奪目叫人無法直視,幽暗的山洞在這一刻亮若白晝,同時也讓老人臉上的痛惜與不舍一覽無遺。
一寸,一寸,劍身逐漸沒入地麵,劍圈內無數仙劍竟不約而同地顫抖起來,發出陣陣嗡鳴地清嘯,好似在吟唱著最後的挽歌。那一簇白光衝天而起,終是黯淡了下去,周圍的世界又恢複成一片寂靜。
滄海遺珠,英雄埋劍,從來都是讓世人扼腕長歎,噓唏不已。
……
“少年人,老夫問你為何修道?”
又是那個神秘的老者,近在咫尺,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真容。
“前輩,您究竟是誰?又為何總是問我這個問題?”段一恒對他的好奇心更甚了幾分,隻是這次,他語氣變得恭敬,上回在夢中與老者對話的情形依舊曆曆在目,那段對話更是多少個夜晚讓他難以入眠,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那老者說的話又何嚐沒有幾分道理?
“少年人,老夫問你為何修道?”老者一如上次那般,對段一恒的提問毫不理會,隻是自顧問著他的問題。
“晚輩入門修道實為保全性命。”這一次段一恒沒有提及父母的深仇,他不想用同樣的回答再次受辱。
“保全了性命又是為何?”老者仍然不依不饒地追問著。
保全了性命又是為何?
是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大仇得報?若是,但那仇人是誰,又身在何處?若不是,那又是為了甚麼?…
少年的腦海頃刻間亂成一團,原來自己辛苦地活著卻一直像隻無頭蒼蠅般渾渾噩噩,能做甚麼,又做了些甚麼,竟是連自己都從來沒有想過,這是該有多麼地可笑?
老者見他陷入難以自拔地迷茫之中,頓時厲聲道:“世人求道或為名利,或為長生,雖目光短淺,畢竟有所追求,而你卻連為了甚麼都不明白,實在難成大器!”
“哈哈哈哈!難成大器!難成大器!難成大器!…”老者狂笑著,模糊的身影漸漸隱去,而‘難成大器’四個字卻依舊一次次在段一恒的腦中重重地衝擊著.。
在痛苦地掙紮中驀然驚醒,一身冷汗,一陣喘息。少年輕撫著胸口猶自狂跳著的心,漸漸恢複了神智。
是夢麼?為何會一再出現,且又如此逼真,他真真切切感受到,那個老者剛才就在自己身旁,隻是環顧房間四周,根本就不像有人來過。
段一恒起身擦了把臉,腦中的睡意已然全消,看著窗外灑下的點點清輝,卻是情不自禁地推開了房門。
夜靜無聲,唯有絲絲山風帶著沁入肌膚的清涼拂麵而來,叫人從心底生出一種安寧。不自覺地登上高處那座涼亭,眼前圓月如盤,透著朦朧的月光,仿佛觸手可及。置身這攬月別院中,當真有幾分九天攬月的意境。
光陰荏苒,歲月無痕,不知不覺間,明日便又是一年的中秋佳期。八月十五的月亮圓了思念的缺口,圓在人的心裏,所以在世人眼中才會顯得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