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盧雨生等三名工人代表,被警察從床鋪上請了起來。理由很簡單,隻是警方讓他們協助調查一起刑事案件。隻是三人從家中被帶走後,享受的待遇,與證人的身份可大大不一樣。他們三個人,被分別關押在不同的房間。談話的內容,倒也基本一致。就是要他們交待私下串聯,建立非法組織,策劃暴力事件的犯罪事實。
盧雨生等人中,年齡最小的人,也是五十歲開外的人。一看到這個陣勢,當然知道是為了白天的上訪。這些警察是張躍進的打手,是想用這個罪名,來封住自己這些人的口。他們更清楚,什麼坦白從寬,隻要把事情說清楚了,就可以走人回家,全是他媽的扯淡。隻要自己在那張紙上簽了字,那肯定是作為犯罪事實予以認定。
那就肯定要被殺一儆百,立即被投入大牢,吃了苦還沒有地方伸冤去。更何況,既然是刑事犯罪,就應該有刑警或者治安大隊的人來審理。再不濟的話,也應該是縣政府所在地的城東派出所出麵嗬。可現在卻不是這樣,從頭到尾就隻有城西派出所的人出場,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嗬?石頭不能跟雞蛋碰,三人不約而同地采用了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的方法,和審訊的警察打上了持久戰。
這邊在進行無聲地對抗,外邊卻已經是鬧翻了天。盧雨生等人剛一從家中被帶走,家人們就相繼找到了公安局的熟人和朋友,打探親人的消息。最先接到消息的警察是李小江,他人頭熟,找他的人當然也多。剛開始,他還以為是開玩笑。白天上訪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得很。工人的疾苦,都是明明白白的事。要說有什麼不妥的話,那就是縣裏的領導感覺到沒有麵子。
不管怎麼說,這種事情都不應該使用警察來抓人。就是要了解情況,也應該是在白天,怎麼也不會夜半三更上門去帶人。電話接多了,他有點猜疑起來,難道真的會有這種事?直到盧雨生的父親也打來電話,才算是讓他確認了這件事。李小江也不睡覺了,穿上衣服就給龍若海打電話,查詢這件事。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可能會不了解情況,大隊長肯定會知道內幕。
沒想到龍若海聽了以後,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也和李小江的想法一個樣,這種事情不應該運用警方的力量。如果能夠運用的話,白天就會接受況超群的命令,動用警察對上訪工人進行強行驅趕。不過龍若海是個做事精細的人,他擔心可能有意外情況的發生,還是立即起床進行了電話溝通。逐一查詢之後,出乎倆人意料的是,幾大業務部門都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這下子大家全都傻了眼,總不會是外星人來到了寧北城,把人給抓走了吧。人呢,親人哪兒去了?聽到親人沒有下落,三個工人代表的家人情緒有點失控。還好,盧雨生的兒媳婦想起到家中帶人時,有個胖得看不到脖子的人,象個當官的樣子,是他帶領警察到家抓人的。那人雖然穿著個便衣,連門都沒有進,就是他站在門外指揮將人帶走的,
難道是朱長富?是城西派出所那個隻要有錢什麼都敢幹的‘二排長’。聯想到他在石磊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再加上他在‘百樂門’事件中的表現,都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他和‘二狗子’這些人的交往,還有他平時仗著有個當常務副縣長的弟弟,而肆意枉為的行徑。想到這麼多的疑點,龍若海心中恍然大悟。在寧北城裏敢於如此做事的警察,除了這個‘二排長’以外,還就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龍若海立即打電話,將盧雨生等三名代表被抓的情況,還有自己的推斷,向李局長做了報告。聽到自己的屬下,發生了這樣的怪事,李照遠可不敢大意。這種事弄得不好的話,是能讓不少人掉烏紗帽的。其他的事情好說,對於這種涉及到自己位子的事,他當然是高度重視。在電話中,李照遠當即指示龍若海。讓他帶著聞訊趕來的徐大勇、李小江等人,立即趕往派出所去。
派出所內的審訊,也已經到了‘白日化’的地步。‘二排長’得到的囑托,是有時間性的。那就是一定要在上午十點之前,拿到有用的供詞。看到時針走得飛快,他也沒有耐心再和這幾頭強牛打口舌官司。從四點開始,朱長富就下達了指令:隻要是不傷害到表麵肌膚,能用的手段全部用上。
哼,想當英雄?英雄是要有代價的。我就不信,為了大家的事,還會真的有寧死不屈的英雄。再說,那些刑訊逼供所造成的痛苦,可要比死難過得多。功夫不負有心人。才一個小時的折磨,就有一個代表無法忍受痛苦的煎熬。那人在鑽心的疼痛之下,不得不繳械投降,乖乖地在筆錄上簽字劃了供。
還有一個代表也已經在猶豫不決,估計也撐不了多久。總算是撬開了兩個人的嘴巴,隻剩下盧雨生這個硬骨頭不好啃,到此刻為止還是不肯鬆口。‘二排長’急得滿頭是汗,‘二狗子’的要求,可是全部按照預定的框框交待罪行,然後直接刑事拘留。但現在為首的盧雨生,還是一字不供,這事可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