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瑞對這中間的情況,當然是心知肚明。隻是涉及到縣領導的事,在這種公開場所,也不宜多談。他打了個哈哈,勸解地說道:“忍著吧,說不定過一陣會好起來的。”
孟師傅也知道這是一種太平話,但又能讓人說什麼呢?隻好勉強笑笑說:“是哦,是哦。龍警官是個福人,我就企盼著沾他的光哩。說不定嗬,有了龍警官到了寧北,很快就把這幫人給鎮住。那樣的話,我們做司機的日子就要好過多啦。”
“老孟嗬,你還是安心開車吧,先把眼前這日子過好才是。馬上就要到寧北啦,也不知道今天有沒有人來找你要錢哩?”沈局長說話直來直去,給孟師傅澆上了冷水。
怕什麼,來什麼。人若是到了倒黴的時光,喝涼水也會呲牙齒。孟師傅最怕的事,就是怕上路以後會有人找麻煩。他怕白道上的交警找麻煩,怕碰到黑道上的‘紅槍會’來收保護費和慰問金,偏偏還是逃不過去。
中巴車到了寧北郊區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前方公路邊上停放著一輛警車,一個交警和一個輔警站在車旁。那個輔警的業務還不錯,打出了標準的停車檢查手勢,示意停車。孟師傅拉了一把刹車,很不情願地將中巴車緩緩地靠邊停了下來。
“孟師傅的車嗬,今天的生意不錯吧。”交警站在那兒原地不動,雙手抱臂,眼睛朝天地抽著香煙。反而是輔警走到了汽車駕駛室的窗前。那家夥邊說邊用手敲了敲駕駛室的玻璃。
看到孟師傅搖下汽車窗戶以後,他大大咧咧地說道:“老朋友啦,我也不為難你。這樣吧,今天你就弄兩包‘草氈子’,來給我們跳跳。其他什麼‘火氈子’的事情,我幫你擋啦。”
龍若海是刑警,一聽就知道這個輔警說的是當地的江湖黑話。所謂‘草氈子’指的就是香煙,‘火氈子’指的是酒,跳是索要的意思。這家夥一點也不遮掩,就這麼公開地敲詐勒索。孟師傅連忙取出兩包‘紅塔山’香煙,陪著笑臉送了出去。
這和土匪有什麼區別?龍若海暗自在心中咒罵著。自己也曾幹過交警,什麼時候看到過這樣的同僚?按照他的性格,恨不得當場就要發火,就要將這兩個家夥揪上車來好好收拾一番。再不濟的話,也要將這事給捅到縣局去,好好處置一下才是。
瞬間,他臉上的顏色變換了幾種,紅了又白,白了又青。但他想到最後,還是忍了下去。自己不是紀檢督察部門的警察,沒有這方麵的權力,管不到人家。再加上自己又是初來乍到,不適宜出手。否則的話,很容易引起係統內部各方的猜疑和顧忌。
再說這種輔警,本來就是來自於社會各方,要想有很高的素質,也不可能。更何況,壞的根源是自家的警察哩。這些輔警雖然是些小人物,但真的惹上了也很麻煩。
龍若海曾經見過一個警察,老是被人寫人民來信。寫的內容也都是一些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事情,查也查不清楚。時間長了,讓這個警察自己也覺得無從自辯,整天都是灰溜溜的做人。
直到一年後,寫信的人酒後吹牛皮,才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是派出所的一個聯防隊員拉大旗作虎皮,經常在外敲老百姓的竹杠。
一次被這個警察發現後,狠狠地批評教育了一通。就被那家夥懷恨在心。你說我不應該敲竹杠,那好,我就整天到處潑你的臭水。說你貪贓枉法,讓你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