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沒想過讓自己的愛人來安慰保護自己,承受本應該自己承受的痛苦。
下意識把哥哥放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從不用帶著血腥的手去觸碰他,隻有得到新鮮玩意的時候會想起和他分享,走過山川美景時會想著帶他來看,吃到珍饈美味時會想著讓他嚐,隻想給他安寧平靜,和或深沉或熾烈的愛意,墮入深淵時,便隻想讓他在明亮溫暖的地方等著自己回來。
鄭炎拖著鄭冰倉皇逃回了靈湄境內,一進靈湄山脈,鄭炎頗熟悉地形,帶著鄭冰轉進了極其隱蔽的一條瀑布後,裏麵藏著寬闊山洞,靈湄醫人湄隱生正翹首等著他們,一見掌教背著人回來,立刻拎著藥箱跑過去。
“掌教!”湄隱生慶幸道。
鄭炎道:“給他治傷。”
湄隱生上下掃視鄭炎,見他傷勢也不輕,擔憂道:“小生還是先給您……”
鄭炎忽然就遏製不住地暴怒,猛得一把將湄隱生的頭按到鄭冰麵前:“給我治!”
湄隱生從未見過掌教如此控製不住情緒的情狀,忙順著他應道:“是是,掌教稍安勿躁。”
鄭炎剛剛放下鄭冰,鬆了一口氣,便摸見了鄭冰濕漉漉的背後。
鄭炎艱難地把手縮回來,滿手鮮血淋漓。
他僵硬地立在那兒,看著自己手上的鄭冰的血。
“你幫我擋箭?”鄭炎的表情說不出的複雜,交織著悲涼,難堪,更多的是可笑。
鄭冰疲憊地半睜著眼睛,嗤嗤地笑:“鄭炎,好凶啊。”
湄隱生一邊給鄭冰用針灸壓製毒性隨經脈運轉,額頭滲出細汗,一邊慶幸道:“小生以為掌教您真的去用自己性命換解藥,所幸隻是去偷。真的掌教,他們不會信守承諾的,別相信他們。”
鄭炎漠然問:“你會解嗎。”
湄隱生抬袖擦了擦冷汗:“小生確實在雲遊臨州時了解過這種碧鱗毒,其實還能活一陣子,隻是皮膚會如蛇鱗般逐漸潰爛,我們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再想對策……”
鄭炎打斷他:“你會解嗎。”
湄隱生一怔:“……不會。”
鄭炎臉色陰鬱。
湄隱生忽然道:“但是!但是您夫人說不定能解!小生以為憑夫人醫術……尚有一成希望挽救。”
鄭冰咳嗽了兩聲,苦笑道:“另外九成呢,讓哥哥明知救不回我,還親眼看著我喘著氣,一點點腐爛在他麵前,最後死了,是這個意思嗎?”
……
那也幾乎等於要哥哥的命,他們想象不到哥哥知道了真相會傷心成什麼樣,更何況他們已瞞了他這麼久,如今騎虎難下,哪有顏麵去見他。
三人靜默無聲。
鄭炎轉身走了,出了水瀑。
鄭冰喊他:“……哎,鄭炎,你去哪?!”
鄭炎艱難道:“……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