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冰抱著雙臂傷處,揚頭懇切道:“哥哥,影宮在選拔,我們也想去。”
“不準去!你們不知道那裏麵有多危險。”影十一幾乎是吼了出來,鄭炎鄭冰皆嚇得打了個寒顫。
鄭冰咽了口唾沫,努力冷靜道:“危險能怎麼樣,哥哥不也是出身影宮嗎?”
“正因為我出身影宮,才知道裏麵有什麼。”影十一沉聲道,“你知道在裏麵一天要受多少刑,折磨幾天不讓閉眼都是輕的……”
“可是哥哥經曆過的我們為什麼不能……”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影十一揉了揉眉心,“別的事好商量,影宮沒商量。”
鄭冰無奈問:“那再過些日子,侍衛離府,我們……”
影十一打斷他們,“我給你們置辦好宅子,也跟武館館主打了招呼,到時候你們就乖乖給我出府,我空閑的時候會去看你們的。”
“我不走!”鄭冰不由抬高了聲調,眼角微紅,“哥哥問過我們的想法嗎,你什麼都給我們安排好了,問過我們願不願意嗎!”
鄭炎皺皺眉,輕輕拉了拉鄭冰的衣袖:“夠了鄭冰。”
這是他們第一次頂撞哥哥。
影十一氣得渾身疼:“你們做什麼我管過?我就這一個要求,不準進影宮!那是自殘!”
“自殘我也樂意!”
啪的一聲脆響,整個寢房都靜下來。
鄭炎一時愣住,鄭冰捂著火辣辣的臉頰,難以置信地看著影十一。
影十一胸口起伏,眼珠上血絲密布,額頭青筋都爆起來,半晌,才漸漸平靜,坐了下來,輕聲道:“滾出去。”
鄭冰扶著紅腫的臉頰,第一次見哥哥發火兒,頓時害怕了,哽咽道:“哥哥我錯了……我們隻是想留在……”
“出去!”影十一把茶幾上的東西掃了一地,氣得眼前發黑。
鄭炎拉住鄭冰的胳膊,悄悄把人拽走了,輕輕關上門。
房裏留了影十一自己,無奈地靠在床頭。
無神的眼睛懨懨地看著滿地狼藉,疲憊的眼角緩緩溢出眼淚,劃過臉頰滴到手上。
可他們是幼鷹,羽翼漸豐,終究是要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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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鄭炎倚靠在住處庭院的廊欄上,默默看著遠方發呆。
不知何時,旁邊又站了一個人,影十一扶著欄杆,輕聲問:“鄭冰呢。”
“睡了。”鄭炎如實回答。
“幫我把藥拿給他敷上。”影十一把一小包藥放在鄭炎手裏,歎了口氣,“我剛剛下手重了,話也說重了。”
“哥哥會丟掉我們嗎。”鄭炎問。
“不會。”影十一攥了攥他的肩膀,安慰道,“無論在哪,哥哥都掛念你們。影宮太殘酷了,我舍不得讓你們受苦。”
“聽哥哥的,出府去,謀份生計,我有空閑會去看你們的。”
“嗯。”鄭炎答應了。
默默看著影十一緩緩離開。
他知道哥哥是在安慰他,因為影衛不能隨意去看望府外之人,這是規矩。
鄭炎扶著心口,覺得心裏很疼,他最愛的人,以後都見不到了。
“哥哥。”鄭炎追了上去,輕輕抱住影十一,緊緊抓住他,胸腔裏像有什麼東西堵著,沉悶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哥哥,你終於還是把我們扔了,我早知道的。”
如果當初沒有撿他們回來,讓他們自生自滅,於他們而言總比這樣得到再失去的好。
影十一強忍著心疼,轉過身輕扶著鄭炎的臉頰:“哥哥真的愛你們,是真的。可哥哥是影衛,這輩子已經被困死在這兒了。”
鄭炎扶過影十一的下頜,偏過頭捧起影十一的臉,虔誠含住唇舌溫柔輕吻,直到影十一喘著氣推拒。
“哥哥,我會搶你走的,你等著。”鄭炎最後望了一眼影十一,轉身走了,身影漸漸隱沒進幽暗夜色中。
遠處的廂房裏亮起燭光,鄭冰側身靠坐在窗台上,雙眼含著笑,臉頰掛著淚,手臂上的藥布被他發狂般撕扯下去,地上身上都滴著血。
他看著影十一頭也不回地離開,鄭冰整個人像抽了魂魄一般,淒慘地笑著。
“哥哥……”
“我好像已經開始恨你了。”
“遲早會把你帶走的,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