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是夫妻。你靠著我睡一會,就快到了。等天亮的時候,河上才有渡船,過了河繼續往南走,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南荒了!”
閉上眼睛,她卻怎麼也睡不著。楊越身上的血腥味,許少強帶來的追兵,深埋的北冥家的記憶,舍棄的錢塘鎮……
所有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眼前轉悠。她不過是想要平靜安穩的日子,所有的一切,就這麼難麼?
忽然之間覺得自己的力量真的好渺小,來到這裏之後,總覺得上天給了自己一個機會重生,好好的珍惜眼前的一切。可是所有願意不願意的東西,一件接一件,自己似乎什麼都沒有能力去改變。
等聽到了水聲,阿蘭猛的坐起身來:“哎呦!痛!”
楊越連忙扶著她:“慢點!”
月亮已經下山有會了,此時一片漆黑。流水靜湍,時有浪花拍擊的沉響。草叢中鳴蟲陣陣,有夜風襲來,夜露寒重。
楊越尋了些枯枝,生了堆火。阿蘭看見他身上的傷勢,差點哭了出來:“傷這麼重,流了這麼多血,幹嘛還瞞著我!”
楊越談笑自如:“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死人堆?”
楊越頓了頓:“是啊。戰亂流亡的時候,死人到處都是。躲在死人堆裏逃過一劫。”
“相公,很少聽你提前你以前的事情。”
“沒什麼好說的。對了,你餓不餓,包裏有準備幹糧。”
“我不餓!”阿蘭看著他的肩背,在打鬥時為了護住她,被刀劍劃過好幾道口子,現在還在滲血。幫他上了藥,簡單的包紮了下,阿蘭讓他靠著自己的腿,“相公,我睡了挺長時間了,你睡一會。”
“我不困。”
“打了那麼久又受了這麼多傷,怎麼可能不困呢。隻有養精蓄銳,我們才可以去麵對明天的一切啊!”
火光裏,她的眼神如此堅定,楊越不由得點點頭,按著她的意思,靠在她腿上閉上眼睛。
阿蘭低下頭,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一輩子的良人。除了她的真實來曆,對他而言,已經差不多沒有什麼隱瞞的了。可是他呢?
觸之入目的,是一張看起來並沒有多特別的臉,剛毅,不善言辭。但是卻能時時護著她。聽到他說風雨同舟生死與共的時候,她為之震撼。
是啊。如果真心有這麼一個人,願意用生命去嗬護你的話,那還有什麼好去追根問底的呢?他是怎麼從許少強和唐禧手上救的自己,真的還有那麼重要嗎?他為什麼會武,究竟怎麼的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平時言語總覺得不想是一個尋常鐵匠書的話,這些,還用得著去詢問去疑惑嗎?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想要的,所向往的,不就是這樣的麼?
隻是,阿蘭望著蒼茫漆黑的夜空,等待他們的,究竟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