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會下棋的人,能在棋下到一半,還不輸一子嘛?一個不會下棋的人,能在黑子占了先行一步的優勢時,能讓對方輸五子,還將對方牽製得死死的嘛?
答案當然是不能的。如果你說運氣,運氣?對不起,下棋永遠是不講究運氣的。
楚柔手執黑子,動作依舊優雅,可卻少了一份從容,也沒有了之前的自信與閑適。額頭上微微沁出汗珠,眼神也不複之前的清明。
楚柔亂了,她的心亂了。因為她渴望贏了,很想證明自己比君若安強百倍。這一子,她已經想了一盞茶的功夫,可依舊沒有落子。
到這一刻,楚柔才真正明白自己被君若安給騙了。什麼琴棋書畫一樣不懂,這話全是外人傳的,君若安從來沒有承認,自己不懂琴棋書畫。況且,君若安是帝聖,連一點琴棋書畫都不懂,怎麼得到上一任帝聖玄羽的認可?
再看君若安,悠閑的品茶看棋局,仿佛在世外桃源遊玩般閑適。也不說話更不催楚柔,等楚柔半天落一子後,君若安又如之前一般,想都不想便放下一子,不給楚柔半點休息的時間。那輕鬆的樣子,讓人不得不懷疑,君若安是亂下一通,隻是運氣比較好,每每被她撞上了。
實質上,君若安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實際上她腦子裏一直是黑白交錯的棋盤。悠閑輕鬆的樣子,不過是做給楚柔等人看的,下棋驗棋藝,也考驗心態。直到緊要關頭,你越是悠閑自信,對方未戰便會先怯,認為你有十足的把握能贏,慢慢就會失去鬥誌,一旦對方失了鬥誌,這棋也就不用下了。
就如同諸葛亮使空城計一般要沒有那份從容淡定,要是沒有那大開城門的舉動,諸葛亮的空城計又怎麼會成功,她本身就會下棋落子又奇又快,楚柔不多想才有鬼。
夕陽斑駁的光芒,透過窗欞照耀著君若安和楚柔身上,黑色的影子斜斜的倒映在地上。君若安丟了一棋,看著楚柔滿頭大汗的樣子,捧著茶杯輕啜一口,趁著空擋把一塊點心塞進嘴巴。
君若安還好,至少能喝一杯茶,吃一塊點心,至少沒有餓暈自己。可楚柔就慘了,別說吃點心,三、四個時辰甚至都沒有喝一口水。
沒辦法,君若安落子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不給楚柔喝水的時間,更不要說吃點心了。尤其到了下午,君若安像是故意折磨楚柔一般。楚柔一落子,她在三秒內必落子。根本不給楚柔喘息和思考的機會,成心要把楚柔累死。
越下棋,就越是對楚柔的折磨。君若安仿佛算準了她要下哪一步,她黑子剛放下,君若安就立馬放下一個白子,她可憐的休息都不行,別說喝茶吃點心了,又得開始想下一步應該怎麼走。
夜幕降臨,皇家書院的書童,手腳麻利的將場中央的火盆點燃。火光將書院照的如同白晝,讓人清楚地看到那正在對弈的兩個女子,一個神清氣爽、悠閑自得,一個滿頭大汗、精神虛脫。即使棋盤上的勝負未分,可兩女的在眾人心中的地位,卻是高下立見。
君若安瞄了一眼棋盤,還差五子,就還差五子就滿了。她默默的把腦子裏的數據和猜想全部梳理一遍,再三推算。確定無誤後,君若安在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緊繃的身子放鬆下來,緊繃的弦也終於鬆懈了下來。下到這裏,無論楚柔下哪一步,最後能夠笑到最後的人隻有、也隻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