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培深坐在書房裏,靜靜地品一杯茶。熱茶上方有淡淡的霧氣氤氳,茶香入口澀,入喉則甜,而此時田培深卻無法全心全意的品味這杯上等的好茶。
米曉站在書房前,屈指敲了敲門,她的臉上滿是歉意,看在田培深的眼裏,卻有那麼一兩分做賊心虛的感覺。
田培深原本是不願意相信米曉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那個男人說的有理有據,他不得不相信。
書房裏的氣氛有些沉悶,看到田培深表情冷淡,米曉主動開口道:“田老師,對不起。”
田培深心有不平,不悅地將茶杯放在桌上,因用力過度,杯中的茶水漾了漾,竟然灑了一些到桌子上。米曉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臉色。
田培深冷聲道:“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米曉咬了咬下唇,應了下來。
這一刻,她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是一個母親,米豆亂出主意,惹出這樣的禍端,是她管教不力。更何況,米豆策劃這出事件,本意也是為了她好。她作為米豆的家長,竟然讓孩子操心。
米曉心裏頭有些酸澀,像是有人拿著一根細小的針,毫不留情地紮著她的心髒。這些年來的心酸苦果,在一瞬間都回味過去。她總以為自己無比堅強,說到底,還是一個會感到委屈的女人罷了。
田培深看她低著頭不說話,不免歎了一口氣,失望地說:“我以為你不是這樣的人……認識這麼久,我覺得你心腸並不壞。你怎麼就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呢。”
米曉不願接這話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一味地說道:“是我對不起你,田先生。”
“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是田田!”田培深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指責道,“你為了田田能改善對你的態度,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這件事讓她知道了,她還能對你好嗎?我孫女究竟哪裏對不起你?你竟然要這麼算計她!”
田培深氣極,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力度大得連桌上的杯子都震了一震。
微風從半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米曉額前的劉海微微飄動,她低著頭,額發隱隱約約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眼裏的自責與難過。
她就那樣站在原地,背挺得很直,像是要為兒子扛下一切責任。
無論田培深話說得多重,她都一聲不吭,全盤接受了這些責罵,像是這樣能讓自己的心更好受一些。
而在另一邊田田的房間裏,米豆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田田的氣色比前幾天好了一些,她的雙瞳明亮且澄澈,因為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才能這麼沒有負擔地對著米豆微笑。
米豆看著田田純真的笑臉,心裏頭十分愧疚。早在當初看到田田驚慌失措的蒼白臉色時,他就覺得自己的計劃也並非無懈可擊。
他太過在乎母親,竟忽略了眼前這小姑娘的感受。
“你怎麼啦?”田田看著米豆明顯走神的表情,有些擔心地問道。
米豆搖了搖頭,半晌,對田田說,“對不起,我要去找一下米曉。”他打開房門,關門前又看了一眼田田無辜的眼睛,低聲重複道,“對不起。”
田田有些茫然,下意識回了一句:“沒有關係。”
米豆鬆了一口氣,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米曉跟他說過,既然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責任,這件事既然因他而起,那他就應該要去認錯。
書房的門半掩著,透過門縫,能看到米曉纖細的身影,她安靜地低著頭,像是一個被教導主任罰站的學生。
米豆敲了敲門,待裏麵的人回應後,推門而入。
他看著田培深,誠懇地說道:“對不起,這其實都是我的錯,不應該讓我媽媽承擔責任。”
“你的錯?”田培深被氣笑了,卻也不願與一個小孩子爭論,隻敲敲桌子,說道,“那你說說,怎麼就是你的錯了?”
米曉雙唇微啟,看著米豆,愣了一愣,連忙拉扯過他,拍拍他手臂:“你胡說什麼呢?”
米豆看了她一眼,竟淡淡地笑了笑,又回過頭,嚴肅認真地對著田培深,解釋道:“為了讓田田和米曉能和好,我用了一些手段……不,用了一些方法,讓我一個同學的爸爸幫忙,扮演一個壞人。”
米曉想阻止他說下去,然而田培深冷著臉,示意他繼續說。
米豆頓了一頓,說道:“原本隻是想稍微嚇唬一下田田,若是米曉能在田田無助的時候找到她,那田田一定會改善對米曉的看法。但是那位叔叔的表演實在太過賣力,等到米曉找到田田的時候,田田受到了很大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