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身躺著,透過帳篷的縫隙,依稀可見外麵有星星燈光在微微晃動,她知道那是武警官還在進行搜救工作。
離72小時生命救援時間越來越近,失蹤下落不明的人口還有很多,隻是想想那麼多生命還生死未卜,蘇宴就感到一陣陣揪心的痛。
誰都家庭,誰都有親人,經曆了杜鳳蓮去世,蘇宴更懂得了失去親人的感覺是怎樣一種傷痛,撕心裂肺,蝕骨吞血都難以形容。
黑暗中,她發出輕輕一聲歎息,默默的雙手合十,向天祈禱,但願天佑S縣,不要再有更多無辜的人失去生命,不要再讓更多的家庭受到傷害。
突然,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最後在帳篷門口停下。
帳篷門雙麵都有拉鏈,裏外都能拉開。
隨著一聲“撕拉”的輕響,帳篷門被人從外麵被人拉開,蘇宴機警的坐了起來,壓著嗓子喊了一聲:“誰?!”
“蘇宴,你出來一下。”黑暗中,盛朗熙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來。
蘇宴輕輕吐出一口氣,穿了鞋,站起來,剛想出去,一個濕冷的身體直直的朝他貼了過來,緊接著一雙冰冷的手搭上她剛從被窩拿出來的手:“凍死我了,快給我暖暖。”
蘇宴怔愣了一下,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盛朗熙要她給他暖手,她一邊甩著盛朗熙的手一邊盡量不弄出太大聲響驚擾到已經睡熟的同事們。
“盛朗熙你是不是有病?”蘇宴壓著聲音,發狠的說。
“白天你不是看見了麼,胸口被砸了一塊兒。”盛朗熙的手真的很冰,他好像也很冷,黑暗中,蘇宴覺得他好像在發抖。
“你怎麼了?”蘇宴禁不住問。
兩人的眼睛都適應了黑暗,依稀看見能對方的臉龐,盛朗熙打了一個冷顫,低聲說:“不小心掉水坑裏了。”
蘇宴的手指觸到他的袖口,濕噠噠的,似還水珠往下滴。
“你不去你住的地方換衣服,跑這裏來幹什麼?”
“剛救上來兩個老鄉,他們沒地方睡,我把房間讓給他們了。”盛朗熙抓著蘇宴的手,哆哆嗦嗦的說。
蘇宴想罵他又罵不出來,這個時候趕他走又不忍心,一咬牙:“脫衣服!”
蘇宴感覺到盛朗熙的手微微一頓,她反手講他的手甩開:“瞎想什麼,我怕穿著濕衣服感冒,回頭還得麻煩我。”
盛朗熙哦了一聲,便開始脫身上的衣服,脫到一半,他借著帳篷裏微弱的燈光看了一眼地上的菖床鋪,小聲的問:“為什麼就你自己睡這邊?”
管他看見看不見,蘇宴瞪了他一眼:“管那麼多幹嘛?”
盛朗熙本來想關心她一下是不是人欺負了,所以才會被安排到帳篷口透風的位置,誰想蘇宴根本不領情,碰了一鼻子灰的他不再吭聲,窸窸窣窣的脫著身上濕噠噠的衣服。
蘇宴不過去了拿了一條毛巾的時間,盛朗熙就脫了衣服毫不客氣的上了她地鋪鑽了她的被窩。
蘇宴把幹毛巾摔到他的臉上,壓抑且惡狠狠的說:“你快給簡閔打電話讓她給你送一套幹衣服過來,那是我的床,你給我出來!”
盛朗熙抿著嘴在蘇宴看不見的地方笑,不是她的床他還不睡呢。
“簡閔派到外地公幹了,我沒有幹衣服,今晚你就讓我在你們這裏湊合一晚上吧。”這麼無賴的話,偏偏盛朗熙說的一本正經。
蘇宴蹲下來,撿起毛巾往他身上抽:“你是不是想死?”
“我現在出去才是找死。”盛朗熙把自己捂了嚴嚴實實,側身看著蘇宴憤怒的臉龐:“蘇宴,我現在真的很冷,你忍心我大病初愈後再染一身病嗎,尤其在這個時候?”
他見蘇宴不為之所動繼續說:“我現在很累,就在這裏躺一躺,什麼也不做,我保證!”
蘇宴思索幾秒,把毛巾甩到他的臉上,冷聲冷氣的說:“我就不該來這個地方。”
為了預防不時之需,帳篷裏預備了很多被子跟褥子,蘇宴躡手躡腳的重新抱來一床棉被往盛朗熙旁邊的席子上一扔,沒好氣的說:“往裏一點!”
“你在裏邊吧,我走的時候方便。”外麵迎風,她睡裏麵,他可以幫她遮擋一些風寒。
“事真多!”蘇宴小聲嘟囔了一句,又把被子從盛朗熙的右邊換到了左邊。
外麵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若大的帳篷因為裏麵住了人變得溫馨起來,不再是冷冰冰的。
蘇宴側耳聽了一會兒雨,驀地用胳膊肘支起側欄,借著同事極其微弱的燈光看向盛朗熙:“你是不是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