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兒子,他怎麼可以這麼想?
但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忐忑的心情逐漸變得如以前一樣平靜,遮遮掩掩唯恐別人的知道他秘密的緊張也都漸漸消散,重新挺起腰板變得堂堂正正起來。
對陸則安的單戀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以為今生都不會再見到的人,沒想到在十八年後會再次得到他的訊息,這讓孤獨半生麵臨風燭殘年的六叔很是感慨。
“阿朗,別怪我,我欠他太多了,若他就是個普通人沒什麼本事,我也就隨他糊塗去了,偏偏他又生的那般有野心……”
盛朗熙像是聽到了什麼一戳就破的謊言,微微笑了笑:“沒事的六叔,大多男人可渴望建功立業,這無可厚非。我此次過來就是想要確定一下,如果你我真有刀戈相見的那一天,六叔你可否會對我手下留情?”
六叔如古井一般的眼睛望著盛朗熙,他漸漸的斂了眸中的華光,輕輕搖搖頭:“不會。你是知道我的,為了不讓自己後悔,做什麼事情都是拚盡全力!”
盛朗熙輕笑了一下,驀地張開雙臂緊緊的擁抱了一下六叔:“好的我知道了。我們真的很像,我也是這麼想的,真對弈就拿出真本事,誰也別對誰手下留情!”
他說完,果斷的轉身,沿著被秋風吹的嘩嘩作響竹林大步走去。
六叔背著手望著盛朗熙的背影,直到他的高大的身影隱沒在一片火紅之中,他才收回目光緩緩的往回走。
茅草屋的前麵有有個半米多高,直徑兩米的大水缸,水缸裏放滿了清水,缸底有許多鵝卵石,幾根水草在緩緩的扭動著碧綠的身軀,四隻小金魚悠閑的徜徉其中。
六叔走到水缸前,神色平靜的觀賞了一會兒小魚兒,然後展開掌心,稍微一傾斜,握在手裏有了溫度的那枚黑子便墜入大水缸,濺起一圈圈的漣漪。
小金魚兒受到驚嚇,趕快往缸壁處遊,六叔冷冷的勾了一下唇角,背著手,大步朝著茅草屋前麵的涼亭走去。
……
蘇望守了喬翹整整一夜,於第二天中午,喬翹緩緩的轉醒。
她躺在蘇望的大床上,穿戴整齊,身上的傷也都塗了藥膏,有的已經結了痂,她雙手撐著床緩緩地靠著床頭坐起來,茫然的環顧了一圈,木木的盯著床尾那個笑的一臉帥氣的男人:“我怎麼在這裏?”
“不然呢,你還想在哪裏?”蘇望俏皮的歪著頭,用慣有的那種不正經的語調說:“你想在其他男人的床上?”
喬翹的重瞳驀地放大,眼神中透著驚恐,蘇望的目光一暗,該死,說了不該說的字眼。
但是他很擅長掩飾,沒等喬翹看清他神色的變化時,他又變成那種嘻嘻哈哈的模樣:“拜托,下次喝醉有點酒品好不好,看弄了一身的傷……”
他過來捏捏喬翹的臉:“還不錯,知道打車回家,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再讓我看見你喝醉後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一定要打你PP,聽到沒有?”
喬翹點點頭,又搖搖頭,似乎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蘇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了一下就掛了,然後過來摸摸喬翹的頭:“我現在下去拿外賣,你乖乖的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蘇望!”喬翹開口叫了他一聲才發現嗓子啞的難受。
蘇望轉身衝她笑了笑,打開臥室的門,朝著外麵去。
他從家裏出來,上了電梯,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被痛苦哀絕的表情代替,他靠著冰冷的牆壁,右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一下下重重的捶著。
他真是一個窩囊廢,混蛋,王八蛋,自己欠的錢竟然要女朋友用這種方式償還,心真痛,比刀劍刺穿血肉之軀還痛!
電梯下了兩層樓上來一個女孩兒,女孩兒看見他痛不欲生的樣子以為他有什麼病症,猶疑的問蘇望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蘇望也不回答,嚶嚶的如困獸一般發出嗚咽聲……
幾分鍾後,蘇望提著打包好的外賣重新走進臥室,他朝喬翹展示了一下外賣的成果:“看,都是你喜歡吃的,快點下來洗手吃飯!”
喬翹慢騰騰的從床上下來,蘇望假裝沒看見她別扭的走路姿勢,輕鬆的吹著口哨,喜滋滋的擺放著碗筷。
除了今天外賣格外豐盛之外,蘇望沒有什麼不同,喬翹慢慢的喝著碗裏的雞湯,偷偷蘇望一眼,怯怯的說:“蘇望我替你把欠賬還清了!”
蘇望拿著一次性筷子的手一緊,抬眼,是誇張的驚喜:“是麼?你真是太棒了!你家親戚的錢都被你借遍了吧?不過沒關係,我欠你多少會變本加厲的還你!”
“蘇望……”
“什麼都別說了,雞湯要趁熱喝。你太瘦了,得補補,何況太瘦的女人穿婚紗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