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生怕耿直的簡閔說更離譜的話來,趕忙製止了她:“阿閔,既然阿朗都不責怪蘇宴,你就不要再耿耿於懷了,你們住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要跟她好好相處。”
偏偏簡閔不領他的情,氣呼呼的瞪著他:“楚先生您越來越會和稀泥了,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楚先生了!”
“我……”
楚源也是無奈,他不是也為她好麼?
這麼小簡閔,什麼時候才能真的長大啊?
盛朗熙轉頭朝窗外望了一眼,又下雨了,時節已經入秋,大雨一場趕一場,像是抓住夏天的尾巴恣意狂歡一樣。
“你們認為我的退位完全是因為達達?”盛朗熙問。
楚源看了怔愣的簡閔一眼,望向盛朗熙,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認輸。”
“難道閣下還有別的目的?”
盛朗熙靠著床頭,雙手交疊,重瞳幽深又平靜:“我們跟迪吧國的問題還沒徹底解決,盛子清對總統一職一直都是虎視眈眈,內憂外患,我受了傷,根本沒精力應付這麼多,與其在總統的位置上垂死掙紮,還不如及時抽身等形勢變簡單了再想辦法。”
楚源微微一蹙眉,展顏,一拍手:“你是打算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盛朗熙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楚源話雖然說的有些難聽,但領會了盛朗熙話裏的精髓。
因為姬瑪公主死在H國,H國與迪吧國的外交關係處於一種非常緊張的狀態。
盛朗熙前不久去迪吧國,在一些對外進出口貿易方麵做了很大的讓步,眼看著兩國的關係就要緩和,誰知他遇上了盛子清手下人的槍殺。
準備簽署的一係列條約被擱淺下來,誰這個時候當總統,誰就要解決這一問題,這是其一。
盛子清對總統一職蓄謀已久,盛朗熙被他的人槍殺墜崖之後,他即使不能馬上向內閣提交繼任總統的文書,但可以充分利用這一時期做一些事情,為日後真正掌權做一些準備。
誰想半路上殺出來一個蕭慕錦,他不僅拿到了兵符,控製了赤龍軍,還請了足智多謀的六叔出山。
這一比較下,蕭慕錦的勢力並不比盛子清弱多少。
盛朗熙最怕他們兩個聯手,一致對抗他這個在任總統。
一個盛子清已經夠他頭疼,現在加一個不知底細深淺的蕭慕錦,他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這是其二。
能換回達達是其三。
綜合以上三個原因,盛朗熙才向內閣提交了退位文書,從哪個四麵楚歌的位置上退下來。
六叔以前對他說過,實在沒有路的時候,不妨屈身後退一步,有時候退就是進。
“退,就是進……”
楚源反複咀嚼著這幾個字,過了一會兒,他笑著搖搖頭:“還是六叔學識高,我等自愧不如。”
從得知六叔從了蕭慕錦,六叔兩個字成了盛朗熙的忌諱。
雖然他表麵上沒說什麼,但想想,自己敬如父上的一個人,突然倒戈成了敵方的幫手,他怎能不難過?
楚源輕咳一下看向盛朗熙,隻見盛朗熙表情淡淡的,好像沒有聽見他剛才的話似的,他還沒輕鬆一口氣,隻聽盛朗熙說:“楚源,你說六叔是為什麼?”
從小對他疼愛有加的人,為什麼突然成了他的敵人?
還是以這麼殘忍的方式?
他違背了他的意思跟蘇宴在一起,就把他氣成這樣?
一向目光遠大心中有溝壑的六叔,為什麼變得這麼狹隘?
是麼,是因為他跟他不喜歡的蘇宴在了一起麼?
還是說,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楚源蹙眉:“你說六叔?”
不等楚源給出結論,簡閔極力否定盛朗熙的猜測:“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六叔絕對不是閣下想的那樣,他一定是被那個蕭慕錦脅迫了,或者有其他不得已的原因。”
簡閔是六叔從垃圾桶旁撿來的孩子,那年她才六歲。
她永遠忘不了,鵝毛大雪中,六叔脫下自己的棉大衣把饑寒交迫的她,裹到懷裏的感受。
後來六叔雖然對她都十分嚴厲,甚至有些苛刻,但簡閔知道,他都是為她好。
嚴師出高徒,沒有六叔,也就沒有現在雨花台第一女保鏢之稱的簡閔。
六叔之於簡閔,是恩人,是老師,是親人,是父親,在她為數不多的情感中,六叔的存在猶如一束特殊的光照亮了她的前方。
盛朗熙看了一眼急紅臉的簡閔,輕勾了一下唇角,衝她笑了笑:“我覺得也不是。”
目光轉向窗外,雨勢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