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九死一生(1 / 2)

蘇宴像是海麵上的一葉扁舟,飄飄蕩蕩,隨波逐流。

她覺得自己在行船,又好像在海底,如一隻魚兒一樣遊來遊去,她想努力張開眼皮,眼皮上想壓著一座大山一樣,怎樣用力都睜不開。

蘇宴覺得自己真不爭氣,明明心裏跟明鏡似的,怎麼就睜不開眼呢?

越生氣,越著急,越著急越覺得自己的身體飄飄蕩蕩不知要飄向何處。

驀地一個聲音傳來,像是隔著山,越著海,遙遠的恍若天邊的內另一頭。

“蘇宴~~蘇宴~~~”既真切,又模糊。

一滴晶亮的液體滴在蘇宴的臉頰,濕濕的,涼涼的。

“下雨了嗎?我為什麼看不見天空?”蘇宴鬱悶的想。

緊接著又是一滴水珠滴下來,正中她的鼻尖。

雨珠迸裂,碰濺到她長卷的睫毛上,蘇宴眨眨眼,她覺得,眼皮上的大山鬆動了,她要重見光明了。

窗外殘陽似血,晚霞鋪滿半邊天。

盛朗熙守在一張木板小床上,床上躺著臉色蒼白恍若睡著的蘇宴。

蘇宴已經昏迷整整三天,村子裏大夫已經搖頭說她不成事了,村長也勸盛朗熙,死者為大,入土為安,讓他把入殮要用的東西提早準備好,省的到時手忙腳亂。

盛朗熙知道他們都是好意,但他還是克製不住生氣,低吼著攆走了他們,他的蘇宴他了解,她生性好強又善妒,絕不會留他一個人在世界上與其他女人共度後半生,就是為了吃那一口醋,她也會醒來。

從小到大,除了母親陸則安過世的時候哭過,其他時候,盛朗熙從來沒有掉過眼淚。

但是現在他卻哭了,在夏末的一個傍晚,對著蘇宴日益削減的臉龐,流著一滴又一滴悔恨的淚水。

跳崖的那一刻,他是抱了僥幸的心裏。

懸崖下麵是大海,與其被那些殺手帶走暗殺在荒郊野嶺,不如跳下去碰碰運氣。

他的運氣一向不壞。

他被夜晚出海海釣的漁民救了。

蘇宴沒有在同一時間被救起,而是在翌日清晨的海灘上,一位來海邊寫生的美院學生發現了她。

盛朗熙再次見到蘇宴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蒼白著一張小臉,瘦弱的身體被一套寬大的男士衣服包裹。

肩膀上的槍傷已經做了處理,村裏的赤腳大夫說,就算蘇宴醒來,肩膀傷口處也會留後遺症,逢陰天下雨就會疼。

盛朗熙不怕什麼後遺症,多刁鑽的後遺症他都有信心給她治好,前提是她必須活著!

盛朗熙真難過,剛才大夫跟村長又來了,重複了之前說過的話,他受不了打擊,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他垂著頭,握住蘇宴冰涼的手,心口像灌著海風,都往他受傷的地方吹,刺啦啦的疼。

驀地,蘇宴的禁閉著的長睫毛微微閃動,盛朗熙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看花了眼,直到蘇宴的手也開始慢慢蜷縮,他才相信,蘇宴有了醒來的跡象。

他簡直欣喜若狂!

怕說話驚擾了呀,不說話又怕她再次沉睡過去,他隻是一遍遍的在她耳邊輕聲的呼喚:“蘇宴,蘇宴……”

蘇宴緩緩的睜開眼睛,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盛朗熙那張憔悴胡子拉碴依舊帥氣的臉。

她抬起手,輕輕的撫上那張熟悉的臉龐,虛弱的說出醒來的第一句話:“盛朗熙,你還是上輩子好看些!”

盛朗熙喜極而泣,他的女人就是有氣他的本事。

“你剛醒來,不要多說話,我去叫醫生,你乖乖躺在這裏不要亂動。”某人紅著眼眶說。

說要去叫醫生的人,卻遲遲不肯動身,對著那張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看了又看,一再確定那個女人確實醒來了,才忐忑的疾步朝外麵走去,找村子裏唯一的醫生去了。

蘇宴躺在狹窄的木板床上,望著花布吊頂成的天花板,心中疑惑,難道她穿越了?

慢慢的轉動眼睛,目光所及之處,均讓她感到陌生,陳舊破敗的桌椅,掛了蜘蛛網的房梁,隨風飄蕩失去本來顏色的單薄窗簾,不知道哪個年代出產的老式黑白電視機,半敞的房門外麵是掛著沾滿水草的漁網,還有空氣裏飄散的帶著遙遠氣息的鹹腥味。

這一切讓蘇宴感到親切又陌生。

這是屬於她童年的記憶,她的爺爺奶奶家就在海邊,以漁業為生。

小時候每逢寒暑假,蘇宴就要回爺爺奶奶家小住一段時間,對於海邊的生活並不陌生。

可在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還有這樣的落後的村落,她在木板床的小木桌上發現了半支沒有燃盡的蠟燭。

蠟燭底座上有流下來的蠟淚,凝結成固體,成雲霧狀一坨。

難怪蘇宴會生出穿越之感,這裏的一切都好像是沒有進步前二三十年前的樣子。

她想掙紮起來,把屋裏的擺設看的更清楚,以來掙脫掉腦子裏的混沌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