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蘇宴已淚如雨下。
經過幾天的調整,蘇宴從悲傷痛苦的情緒中調整過來,她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如果不積極向上,什麼都完了。
蘇望已經被推入普通病房,每天用營養液維持生命體征,這件事蘇宴還沒告訴杜鳳蓮,明知道她早晚都會知道,就是不忍心說,她想著把一切都處理好,蘇望的病狀再穩定一些的時候再告訴她。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決錢的問題。
蘇望的手術費醫藥費七七八八加起超過八萬,現在一天一萬的往上加,蘇宴通過一個朋友借了二十萬的高利貸,短短幾天,就花去了一半。
主治醫生找蘇宴認真談過,蘇望現在的狀況是個無底洞。隨著蘇望狀況的慢慢的穩定,費用會漸漸降下來,但對於蘇宴這樣的家庭來說仍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像蘇望這種狀況醒來的幾率不到百分之一,蘇宴要做好人財兩空的心理準備。
這些事情,醫生不給蘇宴說,她自己也知道。
她就是不想放棄,就是想賭一賭。
蘇望出事的第五天,談嶼時找到了她,當時蘇宴正在給蘇望用毛巾擦拭身體,看見談嶼時站在門口,蘇宴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
他的好,她正有許多話要跟他說,事情總要有個了解,拖著對誰不好。
兩人站在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天氣徹底暖和了起來,刺眼的陽關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灑在地上明晃晃的一片,蘇宴站在牆角的陰影裏,微抬著下巴,仰望著這個喜歡到骨頭裏的男人。
“那個女人是我親生母親,叫白露,是個小姐。我是談家領養的孩子,兩年前我的親生母親找到我,說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是故意隱瞞你,我隻是覺得太不堪,我怕你看不起我,更怕你因此離開我,我……”
“謝謝你的勇氣,讓我知道自己沒愛錯人!”反差這麼大的緣由讓蘇宴始料不及,可她沒有太大的反應,殘酷的生活往她的心髒裏注了鐵,已堅硬的不再為任何事隨便起伏。
她涼涼的一笑,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你有個見不得光的母親你是被談家領養的孩子,那又怎樣?我比你好到哪去?我家住在本市最貧困的薔薇區,那天賣水果的是我的母親,我的弟弟蘇望,因為跟人飆車成了植物人,現在每天費用在一萬二以上,相比之下,你的那些是不是“隱藏”是不是就不算什麼了?”
談嶼時豁然一笑,抓住機會的說:“正好,我們兩個誰也別嫌棄誰,以後一起好好過日子!”
蘇宴像是聽了什麼笑話咯咯笑了起來,笑完之後,眼睛裏又恢複成那種虛無的空洞:“好好過日子?嗬,先不說蘇望會不會醒來,到醒來會花掉多少錢,就我母親每年的心髒抗免抑製劑跟其他七七八藥物就夠一個人受的了……”她閉了閉眼,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
她抬頭看談嶼時,自嘲的一笑:“我這樣的女人能壽終正寢就不錯了,哪還配得上愛情?談師兄,你是個好人,我很慶幸自己愛過你,我們分手吧!”
蘇宴說完,快速的走開,她不想在喜歡的人麵前呈現脆弱的一麵,哪怕是最後一秒,她也要給他留個好印象,可,轉身之際,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她真慶幸談嶼時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愛過她,雖然時間不長,那是她迄今為之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沒有猜疑,不必為生活所累,不必為對方的家世背景所焦慮,你單純的愛著我,我無私的愛著你,那是來專屬於愛情珍貴的回憶。
……
蘇宴自以為在杜鳳蓮麵前掩飾的很好,最終還是露出了破綻,讓她發現了端倪。
一個周末的早晨,杜鳳蓮偷偷尾隨蘇宴到了蘇望所在的醫院,當她看見那個身上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就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時,杜鳳蓮嗷嗚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兵荒馬亂的一通治療之後,杜鳳蓮緩緩轉醒,她一邊哭一邊無力的捶打著蘇宴,責怪她出了這麼大的事沒有告訴她。
心再痛,淚流幹,還是要麵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