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刺激著她的視覺神經,眼睛虛弱的睜開又閉上,然後再緩緩的睜開。模糊的場景一點點變得清晰,距她三四米遠的地方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眼上有刀疤的黑衣男,另一個是她無比熟悉,此刻應該在操辦秦明素後事的師父譚平。
蘇宴想活動一下疲乏的身體,發現她的四肢被用麻繩捆綁在一個木樁子上,她像以前一樣衝譚平笑了笑,待眼睛適應了倉庫的強光才開口說話:“師父,你這是幹什麼?”
譚平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蘇宴,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裝模作樣?”
蘇宴下意識的搖頭否認:“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我們關係那麼好,我敬你如父……”
“夠了蘇宴,我曾經也以為我們的關係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想起譚平對秦明素的殘暴行徑,蘇宴全身止不住顫抖,她用力搖頭否認:“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別殺我!”
如果她不在了,心髒不好的杜鳳蓮該怎麼辦?不務正業的蘇望又該去找誰要錢?她不能死!她千萬不能死!
蘇宴驚恐的看著譚平,那個曾經十分和藹可親的師父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他的麵目變得可憎,目光透著陰森,連嘴角的紋路都變得邪惡且狷獰。
譚平從口袋你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慢慢的抽著:“蘇宴,你我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沒什麼好瞞你。你是我見過少有的大智若愚的女人,你表麵看起來什麼都不懂什麼都無所謂,其實你心裏跟明鏡一般透亮且很會為自己打算。看破不說破這是你優點,但是你太心軟太容易相信人,所以才會讓自己置於這般境地。 ”
“師父你……”
“我讓你混進總統府說白了就是讓你做我這邊的臥底,蘇宴,看在你我師徒一場的份上,我還願意把這個機會留給你,你願意站在我這一邊跟我同仇敵愾,為嶄新的政治體係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嗎?”
對譚平的猜測雖然早已塵埃落定,但是這話從由他自己說出來,蘇宴還是被震到,她隻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小市民,從來沒有想過跟政治上掛上鉤,就是哭著鬧著當總統夫人,也不過是想要擺脫現在的困境訛點錢花,為母親弟弟謀得一方安穩的天地。
“不,師父,與政府對抗是死罪,我不會去做。我勸你也及時收手,我不知道你跟現在的總統有什麼恩怨,為什麼要換掉他,但是我知道自從現在的總統繼任以後,風調雨順,人民安居樂業,我家的生活狀況比前幾年改善了很多……”
一直默不作聲的鷹眼像是聽了什麼笑話笑了起來:“婦人之見!”他偏頭看著譚平,譏諷道:“這就是調教出來的好徒弟?”
譚平不理他的冷嘲熱諷,向蘇宴的方向走近了一點,語重心長的說:“蘇宴,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一個人的生命有限,我們為什麼不利用有限的生命去做一些無限可能的事情,而讓這短暫的生命更加有意義呢?”
“不!師父!”蘇宴痛苦的搖頭:“我從來沒想過成王敗寇,我隻想讓母親不再操勞讓弟弟快樂,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
“那談嶼時呢?你不是喜歡他麼?隻要我們絆倒了盛朗熙,你就是功臣,高官厚祿任你挑,到那時,談嶼時還能逃離你的手掌心麼?”
“談師兄……我再喜歡他再愛他,也得有命才能去喜歡去愛,與政府為敵抓住就是死路一條……”
譚平惋惜的搖搖頭:“蘇宴你太令我失望了。跟你說了這麼多,以為你會以大局為重,沒想到……唉,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會再勉強你,但是經過剛才一番對話,你徹徹底底知道了我的老底,對不起,我不能在留在在這世界上了。”
蘇宴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譚平那雙熟悉的眼好似變成了一個黑洞,隨時把她吞噬。
剛才他還一副苦口婆心語重心長的樣子,怎麼轉眼就要殺她?
殺一個人,他怎麼還能如此鎮定自若,口氣如家常便飯一般?他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鮮血,要結束一個人的生命才能做到如此雲淡風輕?
如一條蛇順著蘇宴的後背向上爬,蘇宴僵硬的身體冒著冷汗,她顫抖著嘴唇,盯著譚平,囁嚅著:“師父不要……”
譚平麵無表情的看蘇宴一眼,腳步慢慢向後移,鷹眼從腰間掏出一把帶著寒光的短匕首,與譚平逆行一步步逼近蘇宴。
蘇宴生平第一次感到窒息的絕望與害怕,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瞪大,看著那個麵目極度醜陋好似地獄修羅一般的男人,她顫抖的聲音在若大的倉庫裏越來越虛弱越來越絕望:“不要殺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