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塵腳步頓住,一臉急色,“怎麼回事?”
“哦喲,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善姨的身體,這幾年倒是調養好些了,被她家這姑娘一來,整得飯也吃不下,休息也休息不好,還要忙著去做生意,體力哪裏受得住啊。”
“謝謝黃阿姨,那我先上去看看。”
於塵說完,三步當兩步踏上樓梯,心急如焚。
身後那婦人搖搖頭,一臉可惜,“這麼好一小夥子,配上她家那焉草兒,嘖嘖,可惜了可惜了。”
最近院子裏都在流傳,李善家那姑娘已經瘋了,不吃不喝的,整天躺在床上,光看那臉色,和鬼有什麼區別。
於塵之前再三叮囑過了,不要讓人進來探望知曉。這院子裏最多的就是女人,女人之間哪裏能有不碎嘴的啊。
哪裏想到那天隻是讓黃家那女人進來借了點東西,這流言就像瘟疫一樣的,越傳越多,越傳越誇張,不堪入耳。
現在倒是好了,沒人再敢進她家門了,隻是關上門,那耳根子還是清淨不了。
進門時,善姨正在廚房裏煲湯。
香味縈繞整個房子,味道聞上去讓人垂涎欲滴。
“善姨,黃阿姨說你差點暈倒了?怎麼回事?”於塵走到她麵前,看了看鍋裏燉的排骨。
李善唇色淺白,頭發規規整整的裹成一坨搭在頸間,臉上的萎靡神色清晰可見。
她見是於塵,勉強的笑了笑,“小毛病,不礙事。“
“小毛病不注意時間久了就變大毛病了,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現在曉曉這個樣子,我哪裏有時間去醫院。”李善說著,盛了一碗湯遞給他,“阿塵,你試試味道怎麼樣,給曉曉送上去吧。”
於塵接過碗,抿了一口,嘴裏頓時肉香四溢,“從進門就聞到了味道,肯定是好喝的。”
“好喝有什麼用,她還是不肯吃東西。”李善歎了口氣,一臉無奈,“這都六天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從她的語氣中能聽出許多心酸,知曉是她唯一的女兒,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也是支撐她生活的動力......可是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不得不叫人擔心。
於塵沉默了半響,扯了扯嘴角,安慰她道,“會好的善姨,我給她端上去,這麼香的湯,她肯定會喝的。”
說著,他便端著碗往樓上走去。
李善看著他的背影,心頭酸漲得難受。
以前還想著,等知曉長大些了,就讓她來鹽市讀書,和阿塵培養培養感情。於塵這孩子看上去雖然有些不著調,但卻是個善良孝順的孩子。再加上兩家父母都是知根知底的,省了許多麻煩事。
現在看來......卻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善揩了揩眼角的淚水,走回客廳又開始忙活。
二樓的房間裏,依舊暗淡無光,屋裏盡是暮氣沉沉的氣息。
於塵端著碗走到床前。
她眼眸緊閉,睫毛根根分明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搭在眼席間,膚色白的沒有一丁點血色。
她看上去,像是又瘦了。
他斂住神情,坐在床上喊她,“小知了,善姨熬了你最喜歡喝的排骨湯,我嚐了一口,味道不錯,我扶你起來喝點?”
床上寂靜無聲。
“曉曉?”
“知曉?”
她明明能聽得見,就是不肯回應。
像是已經把自己封閉在另一個空間裏,對他的聲音置若罔聞。
於塵將碗放在了床頭櫃上,扶額皺眉。
等了片刻,她還是紋絲不動,於塵心裏著急,“知曉,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你以為你現在這樣就能改變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麼?來鹽市快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你就喝了一口水,你是想餓死麼?就這樣一死了之?”
她眼皮輕輕的動了動,終是沒有睜開。
於塵更加生氣,將她從床上一把撈了起來,“你這樣糟蹋自己,想過善姨麼?你想過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麼?她天天為你操心為你難過,還要忙著去賺錢,身子都被累垮了你知道麼?是不是隻有那個人能讓你起死回生?是不是?”
“你就像個活死人一樣,每天癱在床上,這樣做就是在等待死亡。你死了,一了百了。善姨為你傷心,我們這些親人為你傷心,而那些真正傷害你的人呢?她們在拍手叫好,你這個礙著她們眼的障礙物終於消失了,她們一起舉杯同慶。他呢,或許他會後悔,他會惋惜,可是有用麼?這樣的結果,你滿意麼?”
於塵氣得麵紅耳赤,靜靜得看著眼前的人,她始終垂著眼眸,奄奄一息。
他扶著她瘦弱小巧的肩膀,指尖都是她溫熱的皮膚,透著薄薄的睡衣,他總算感受到了她還活著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