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火的慷慨陳詞說得張遼一陣心潮澎湃。
共同抗敵,把自己生命和將士生命視為平等的主公。這對封建時代的張遼來說難以理解,在他的認知裏,皇帝和王侯是至高無上的,士兵和將領能為其赴湯蹈火。若能救一名王,那死掉千萬士兵都是值得的事情,若能保住皇帝,讓鮮血灑滿戰場也是可行的。
有些人,生下來注定位於高庭,可調遣眾多子民,為其做任何事。有些人,生下來注定居於人下,為吃飽穿暖豁出性命,被有權有勢的人驅使。
道理,就是這樣,是古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張遼也是這種思想。藍火的話超出了張遼的理解,但又深深觸動了張遼的心弦。此時張遼莫名覺得,好像曹操是有些不顧他這個將領的生死,好像留下來一起抗敵才是正確的選擇。
不對!張遼拋開那些想法,又覺得為主公效力是應當的事情,那千萬人馬不都是為了某個君侯,而奔赴戰場?每天都有大量傷亡?
“你少誤導我,主公是大漢丞相,豈能和我平等?若如此,那誰還去打仗,誰還去冒著死亡危險替主公做事?”張遼有了底氣,推翻了之前短暫的“錯誤觀念”。
“打仗,不是為的某個人的權力。士兵們,不懼生死用鮮血換來的勝利,不是為討得某個人的歡心和獎賞。盡管,士兵們自己也認為他們是在為此而戰。”藍火的聲音又次在張遼耳朵裏響起,“假設,君侯打仗僅僅是為獲得權勢,而在其取勝後還無故發起戰亂。假設,有人想靠著那些不懼生死的士兵們一直挑起事端從中獲利。假設,持續的戰爭沒有帶來和平。士兵們,會怎麼樣?”
張遼瞳孔猛然一縮,藍火的話問到了坎上。這種問題,太簡單了,沒人刻意去思考。可仔細一想,張遼才發現,若每天沒日沒夜的戰鬥僅僅是為了讓主公高興,讓將士提升軍中地位,而世上永無寧靜之日,那麼,將士怎麼可能還會無休止的戰鬥!?
這才意識到,士兵們的根本想法,是為的和平,為的家人安康,天下安寧,為的是不受戰火的煎熬。獎賞和權力,不過是一時激起士氣的手段,長期來看,和平才是所有人的結果。
張遼懂了,將士們打仗,冒死,都不是為的主公,所以他們其實不是替主公賣命。
“是為百姓們做事,為一個好的生存世道做事。”藍火的話接應上了張遼心中所想。張遼看著藍火,內心複雜,開口問道:“就算你說的對。那我為主公去死又怎樣?難道換做是你遭遇了危機,有人替你去死換你活下來東山再起,你會拒絕嗎!”
聲音歇斯底裏,張遼問出了打死他自己都懷疑的問題。主公和部下怎能真正的平等?在封建思想的張遼想,那是天大的笑話。
可隨之,張遼的眼神呆瀉了,因為他聽到藍火沒有任何考慮的回答。
“我會。”
平靜的聲音如巨浪般衝擊著張遼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