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淒厲的尖叫劃破長空,如絢爛的煙火破碎在無人走動的暗巷中。
“真沒用,這樣就不行了。”
“沒勁透了,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樣,走吧,換場子。”
那是一間喧鬧酒館的後巷,月光下,幾個少年罵罵咧咧的現出身形,他們衣著考究,言行囂張,正是城中頗為有名的惡少黨。從他們不滿的語氣判斷,今夜顯然沒有盡興,一個個怨懟著臉,大步離去。
待一群人走遠,一個迅疾的黑影閃身鑽進了暗巷。
“喂,能聽見嗎?”
倒在地上氣若遊絲的少女恍惚中聽到一個清越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努力的想要睜開雙眼,卻力不從心。在意識渙散前,隻隱約感到有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然後就是一陣紛亂驚呼,再後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翌日醒來,劫後餘生的她發現自己呆在城中一間小醫館中。一打聽才知道,昨晚有人聽到暗巷中有人喊救命,趕去時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她,便將人送到了醫館中來了。醫官說倘若再晚一會,這條小命就真沒了。
她突自抱著身子瑟瑟發抖,昨晚的一切如噩夢般重現。一個命比草賤的賤民之女,若不是有好心人相救,被那些貴族少爺們玩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一分。
她的恩人就是那個清越聲音的主人吧?聽上去應該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會是誰呢……
夏日的正午,陽光毒辣辣的炙烤著大地,空氣都仿佛要烤焦一般。
星羅城靈師啟蒙學校的後花園裏,一個一身破舊衣衫的人影愜意的倚在高高的樹幹上,懸在空中的雙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著。那人約莫11、2歲年紀,一張極精致的臉上帶著悠然自得的笑,一雙深邃的黑眸此刻正閑閑的盯著樹下不遠處一群正在海塞胡吃的華服少年。沒錯,那些惡形惡狀的少年正是惡少黨的主要成員,而樹上正在盯梢的“少年”就是那清越聲音的主人——天亦,也是曾經的x國第一殺手,影刹。
沒不到,再次睜眼所見到的竟然不是地獄風光,而是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晨夜大陸。前一世,她舍棄了姓名,如今卻承載了天亦的記憶。有趣的是,再世為人,年幼的經曆卻是何其相似,異世界的孤女,女扮男裝的少年,在13歲的年紀倒在了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隻是天亦沒有影刹的幸運,沒有遇到那個多管閑事的少女,雲葵。
出生在監獄的她從來都沒什麼朋友,雲葵,是唯一的例外。那一天,她們都違背了同生共死的誓言,但是她不後悔。葵,你是抱著活下去的信念一點一點從地獄深淵爬上來的人,一定能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
而她也不能讓雲葵失望,就在這個奇怪的世界以天亦的名字,活下去吧。也許有一天,她們還能再相逢。
天亦的目光隨著一片翩遷的落葉流轉,落在樹下的惡少黨身上。幾天的跟蹤她已經摸清了惡少黨的底,一群靠著家裏勢力在這個邊境小城為非作歹的貴族少爺。在這裏,貴族與平民之間涇渭分明,高高在上的貴族弄死幾個平民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根本不受律法約束。
她向來懶散,隨遇而安,不過,既然自己這身體的前主人被惡少黨欺負致死,本著禮尚往來的優良傳統,她自然要備一份回禮才好,總不能弱了影刹的名頭。
如今一切就緒,隻需靜待夜幕降臨。而在此之前,她還有很多時間,不如安睡一覺,天亦拉下衣服上的兜帽遮住刺目的陽光,唇角帶著經年不變的慵懶笑容悠然入睡。
樹下幾個惡少黨和他們的跟班酒足飯飽,便吵吵著要去賭坊大殺四方,簇擁著出了靈師啟蒙學校的大門。路上行人紛紛避讓,隻恨少生了幾隻腳,要是被這些橫行霸道的惡少黨給盯上了,不僅自己遭殃,還會禍延家人。
賭場的時間過得很快,待惡少們麵前堆滿了小山一樣高的籌碼時,天色也暗了下來。
“走,吃飯去,本少爺餓了。”
“福全,將本少爺的籌碼收好了,我們明日再來。”
“是、是,少爺們慢走,有空常來啊。”賭坊的管事點頭哈腰的將一眾小祖宗送出了門,即使知道這些人都是出千老手,但也隻能破財免災,誰讓這群人中有他的少主人呢?都說虎父無犬子,偏偏自己的主子卻生出個連狗都不如的兒子,這就是報應吧。
“走,去春滿樓嚐嚐鮮,本少爺可是聽說那裏最近有不少新‘菜色’呢。”
“是不是真的?那可要快點走了,不然錯過了良辰美景,可就不好了。”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一個長相邪俊的少年出聲道,他就是惡少黨的老大,這星羅城主唯一的寶貝兒子,趙鼎。
“不是吧,老大,有新菜色呢,你不去?”一個尖嘴猴腮的少年奇怪道,他叫侯貴,惡少黨的第二把交椅。
“不了,我還有節目。”
“老大,別啊,有好事可不能忘了兄弟們。”
“快滾,少廢話。”趙鼎不耐煩道。
“是、是,老大,我們這就滾。”侯貴看趙鼎動了怒,諂笑一聲,領著人迅速的離開了。
“侯少,你看老大今天是怎麼了?竟然連春滿樓都不感興趣?”
“別瞎猜了,老大不去我們去,走,本少爺做東,帶你們去春滿樓見識見識。”
“嘿嘿,那就謝過侯少爺了。”
待得月上中空,幾個惡少黨才從鶯歌燕語的春滿樓走了出來,一個個雙眼泛紅,腳步虛浮,看來這春滿樓的新“菜色”還是不錯的。
一眾人等滿口胡話,渾渾噩噩的霸在大路中央行走。
夜已深沉,路上除了尋歡客就再無行人了。昏黃的燈光拉長身影,一個與此格格不入的衣著破舊的人影闖入眾人的視線。
那是一個款步走來的少年,踏著悠然自得的步子,正好擋在前路的正中央。
“喂!小乞丐,快給本少爺滾開,髒了本少爺的衣服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幾個囂張慣了的惡少擺出平日屢試不爽的架勢,可是那少年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依然故我的走著,沒有絲毫避讓的意思。
“不會是個聾子吧?喂,說你呢!”侯貴什麼時候被人如此無視過,也不怕弄髒自己的手了,大步迎了上去,一手就向那少年抓去。